盒的烟推到李润石面前。
李润石没有立刻抽起来,而是讲述着自己最近调研数据的看法,“主席,我已经充分理解到了市场规模的价值。所以我对于当下的出生数据有些看法。工业化生活方式导致的生育率降低,或许是个问题。”
何锐已经点上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润石,我之前举的例子,去趟自助餐厅,就能理解食日费万钱,犹云无下箸处。工业化时代,人民已经不再是活着,而是要生活。牵扯到生活,这个成本极高。通过减少生育数量来节省生活成本,将大量成本投入到少数子女身上,提升竞争中获得更多胜利的概率。这是一个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做到的发展策略。”
听了何锐的看法,李润石感觉自己很无力。这种无力感很大一部分源自他面对的是何锐。如果是别人,李润石还能辩论几句。而何锐却不是李润石现阶段能够通过辩论就战胜的人。因为何锐指出的是不站在某个立场上的事实,即便李润石能在辩论中赢过何锐,也没办法靠辩论改变现实。
沉默片刻,李润石问道:“主席,有没有可能,通过宣传让民众跟随国家的政策?”
何锐问道:“你准备在政策中提供多少利益?或者是准备对那些通过少生孩子,将资源倾注在少数孩子的家庭进行歧视性打击?”
“未来的发展会让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么?”李润石问。
“当然。只要国家还在倾向于追求效率,而且我们依旧在宣传共产主义理念,也就是认为推动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是生产力。同时,我们也不对竞争胜利者采取歧视性政策,人民就会选择通过减少生育子女的数量来获得阶层跃迁的生存策略。
不仅是生育孩子的家庭会发生巨变,未来的年轻人还会发生更剧烈的改变。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阶层跃迁的机会,他们会选择不婚不育的生存策略。
与这种生存政策匹配的是,婚姻将变成一个非常纯粹的经济关系。基于农业时代生产力的道德与文化将在工业化的时代轰然倒塌。那时代歌颂的一切,都将面目全非。”
“我认为这种选择不健康。”李润石语气中有着不快。
“我也这么认为。”何锐点点头,“但是,我认为这种选择在一定程度上属于负责任的选择。”
李润石觉得何锐的态度令他很不满意,语气也激烈起来,“负责任?国家提供了这么多的资源用于提供教育,结果这些人连基本的社会责任都要逃避么?!”
对于这话,何锐一点都不激动,甚至忍不住苦笑一下,“呵呵。我必须的说,这种看法有着明显的农业生产模式的逻辑。因为资源不足,所以要将能够持续繁衍的人视为资源。如果一个人不能为社会提供资源,这个人就会被认为没有存在意义。我能理解这种观点中的合理性,但是我不能无条件的赞同这种看法。”
李润石的眉头皱起,抽出根烟点上,抽了两口,李润石问道:“主席,新的生活方式中不能有痛苦与挑战,不能有忍耐与坚持。这种宣传是有害的。”
何锐同情的看着李润石,同时点点头,“是的。但是如果我们向年轻人宣传,他们只要活着就要感恩,追求生活不是他们应该拥有的权利。这种宣传合理么?这种宣传合适么?”
李润石从何锐的神色中看到了同情,他知道何锐是真的在同情。因为走出新的道路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现在李润石与何锐之间进行的讨论,在历史上出现过非常多次。并非只有李润石与何锐才就这样的问题进行着讨论,
鼓励生育是人类国家中最常见的政策,一旦生育率不足,国家的力量就会遭到巨大损失。在鼓励生育的同时,政府还想方设法的希望能够将人口资源进行最大效率的运用。
所以在何锐夺取全国政权前,民国内部还出现过中国人口太多的狗屁讨论。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混蛋们是真的认为自己在为国家考虑,中国人口太多,导致了资源不足,无法供养这么多的人口。当然,这批高高在上的家伙们可从来不会说,他们站在剥削者那边。
何锐是真的站在人民这边,所以何锐提出的问题就非常尖锐,“国家能否拿出足够的资源提升人民的水平。国家能否提出新的生活方式,让人民可以选择。”
李润石又抽了两口烟,目光更加明亮起来,“文明的核心构成当为生存与发展。生存与发展的实现方式,表现为生产与分配。生产与分配在实际应用上,则表现为效率与公平的不可解。主席,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想出解决办法么?”
听李润石说起何锐自己在1915年前就提出的观点,何锐笑了。很快,何锐心情又变的有些低沉,“润石同志,我的时间不够了。如果我还能再活50年,我会根据当时的经济发展情况提出新的看法。但是我活不了那么久,这些问题就得你们去解决。
从方法论上讲,我们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完成前置条件。现阶段,国家的治理理念就受到生产力发展的制约,所以人类在政府的视角中,还没能摆脱将人类视为资源的局限性。国家已经是人类社会中诞生出的最强大的组织,尚且有这么大的不足。想解决效率与公平的不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