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论武的同门请在此处检验兵器。” 场子门口有个小弟子在大声招呼。 因为今天是前三十名翘楚的角逐,所以无论内阁、外阁,但凡没什么要紧事的弟子们,全都围在擂台旁边。 擂台有一个朴实易懂的名字,“沧浪台”。台下立了一块石碑,上刻四个大字“以武会友”。 这台子极大,又分上下两层。平日里都是公用的,无论是弟子们寻常操练,或者切磋小试,都可登记领用。 这会子上层论武,下层簇簇拥拥围满了人。 有不少自带板凳的,揣了酒水果子的,还有起桌做赌的,铜钱银锭哗哗作响。 正热闹着,人群里头忽然就窜出俩脑袋,这二人蹬着桌子站老高,一个手举大旗,一个在旁边敲锣吆喝。再瞧那棋面上,狂风拔劲草一般,写着榜首那两个不分伯仲的名字。 “各位同门,俗话说得好‘把钱花在刀刃上’,要押就押最刺激的!咏夜师姐,景容师兄,今日谁能夺魁!” 咏夜此刻正在兵器检验处拿牌排队,大老远就瞧见那边锣鼓喧天,红旗招展的。 “小十三。”她朝门口招呼的小弟子一挥手,那小姑娘立刻颠颠跑过来。 十三是阁中最小的弟子,但她腰牌上的字号大。 她爹原本是外阁排第十三的大师兄,出任务时没能回来,她就继承了父亲的腰牌。这些年大家都“小十三”、“小十三”的叫她。 “师姐!”那小姑娘仰着头笑,一双眼睛亮亮圆圆的。 咏夜从腰间掏了钱袋,颠了颠,把里面散碎的银子铜板拿出来,剩下的都是整块银锭。 “你去那边转转,哪些桌有我名字的,把包里银子都押了。剩下的这些给你买吃的。” 小十三接过那袋子钱,直觉得压手。 “师姐,这么多钱呀。那……你能赢吗?” 说了这话又觉得不对。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是把这些碎银子,也都押了师姐,是不是能赚一大笔?” 咏夜刚要夸她几句,就叫人给抢白了。 “小十三,你要是把这些都押了师兄我,才真能赚一大笔。” “师兄来啦!” 景容笑嘻嘻走过来,也不管排不排队的,直接站在咏夜旁边。 他看着瘦高,但身形坚韧,柳叶眉、双目如秋水,乍一看,清风朗月倜傥公子。 再看便知,此人器宇凌冽,如锋如芒。所以那眉是柳叶刀,那眼是万丈深潭。 他此时笑着,眉目柔和,这幅容貌放在外面哪个不知他斤两的地方,能哄骗不少人。 “你怎么自己押自己,还指使小孩儿呢?” 景容说话间要去拿小十三手里的钱袋,被咏夜啪得一声响亮拍掉了爪子。 “少在我这儿装,你哪回不是指示手底下那些师弟师妹,倾巢而出地给你赔银子。” “我那叫,稳操胜券。” 咏夜白了他一眼:“你那叫血本无归。” 说话间两人排到了。 论武前的兵器检验,一来是查看是否有在武器上作弊的。二来是看个人的身上,有没有带着袖箭、手 弩、机关暗器什么的。 比武就是实打实的,光明磊落。暗中伤人的心思,上不了台面。 咏夜刚从外面回来,全副武装着,在小桌上把自己的手 弩、小匕首一应卸下来,哗啦啦放了一小筐,只留了一把细长刀。 景容轻装,这会儿正在一边有模有样地绑头发,方才咏夜就注意到了,他过来时散了几绺碎发。 “你不会是,刚睡醒就来了吧?” “哪儿能啊,今天可是大日子。你不是日夜兼程,刚回来就上场吗,我想着,总不能胜之不武吧,就起早在后山跑了几圈。” 咏夜半信半疑的,就他,真能这样有良心?不过仍好心提醒道。 “这就要上擂台了,真不去给自己押点银子?” “银子算什么,我押了更好的。” 说罢扬长而去了。 “师姐,”后面排着的同门小声道,“景容师兄放话说,无论输赢,凡今天给他捧场的,完事都请吃酒去。刚开坛的,秋露白。” “秋露白?” “啊,难不成又是,师姐你的……” “他良心被狗啃了吧。” - 再见面是片刻后,沧浪台上,两人各站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