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辈将路铺好了,再退位让贤。到时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风神印交到花灼手中,以宣示风神实权在此。 恒籍这一杯毒酒打乱了所有的安排。 神印这个东西,是认主的,但它生于天地间,本质上又是无主的。 神印会追随自己认可的神主,并服从此神为自己安排的下家。若上代神明没有安排继承,它们就会再次自主选择依附之神,若无人可选,则自行消散,等待下一位主人的出现。 虽然没有昭告四海,但飞廉已私下完成了神位的继承仪式,所以,恒籍就是当下名正言顺的风神。 风神印从花灼怀中挣脱出来,追随自己的新主而去。 绝对服从遗命,它不会知道,自己正在追随之人,正是杀害故主的凶手。 这让花灼心中的悲愤愈发强烈。他不懂恒籍的杀心来自何处,也没有心思去深究什么。风神印的追随冲散了他最后一点理智。 正好,跟着神印,就能追上恒籍。 恒籍,他再不是那个无能的纨绔,不是飞廉的托付,更不是什么所谓心中良善的傻子。他是杀害师父的凶手,是不共戴天之仇敌。 后面的事情,就众人皆知了,花灼杀恒籍之时,旁边有人目击。 据那位河神所言,他看见不远处的空中有异像,就出来查看。而后就看见恒籍慌慌张张、颠三倒四地跑来,似乎是在被什么人追赶。 风神印先到,撞到恒籍怀里,他捧着印,错愕了片刻,花灼便出现了。 “我当时看着恒籍满脸惊惧地奔逃,花灼就追着他,表情难看得吓人。”那河神在审问花灼的卜神台上,如是描述。 “然后,花灼追上了他,就,就杀了恒籍。” 他这证词,没有前言后语,听起来容易误导。但说的也确为事实。 只一道风刃,花灼便取了恒籍性命。 他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如今总算逃脱出来,所有为他奔走喊冤的亲友,包括他自己,都想着从此以后,终能放下往日樊笼,纵然再无法做回那个肆意飞扬的花家三公子,但至少能自由地生活。 所以那天,在《侠客行》潇洒不羁的歌声里,咏夜说,她要做守护一方凡世的神明。 他明明没有喝酒,却仿佛仍是恍惚,心里有什么东西借着这股“酒劲”生长出来,冲破静默已久的心境。 于是他脱口而出:“一个人当神仙,太无趣了,不如带上一只九尾狐狸。” 咏夜一愣,随后却笑,说,也不是不行。 这算一个约定吗? 如果算,那么或许是时候,放下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