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她,一手从床头的瓶瓶罐罐里翻出一个浅青的小瓷罐。怕她跑了,把罐子攥在掌心,拇指一转,单手转开了盖。里面是白色的药膏。 拿手指挑了一点儿,细细涂在她发红的指尖,凉凉的,带点儿薄荷与草药的香气。 “烫了不能晾着。得涂药。”说着低下头,对着伤处轻轻吹气。 那指尖便更凉,凉得人心里一激灵。 咏夜嗖就抽回了手。 这回花灼没再拉着,笑着由着她往后退了一步,竟开始慢悠悠脱起了衣服。 先解开了腰上的束带,眼睛却不往下看,而是一飘一飘看着咏夜。 外层的衣襟散开,露出青白的里衣,领口松散,敞着一大片锁骨。 他皮肤本就极白,再由青白的衣料衬着,几乎白到发光。他单手松了松领口,襟子散到胸口,露出一条条雪白的绷带。 咏夜愣了愣,却没错开眼,反而还多看了看。 这伤得还真是不轻。 花灼松绷带的手顿了顿,然后笑着问:“怎么,你要帮我换药吗?” 没有预期中的躲闪或者眼刀,咏夜只是定定看着一层层绷带,她突然有点愧疚。这狐狸够惨的了,我没得理由为了他酒后失言,且还是断了片的失言,而冷言冷语,还要将人家赶跑。 这么一想,事情就变得格外坦荡起来,咏夜竟还凑近了些,颇为严肃道:你这伤,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前后都得上药吗?你需要我帮忙?” 花灼一懵。 怎么回事? 他略略直起身子,将衣襟合了又合,遮得比脱之前还要严实,那眼神也从暧昧的笑意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了。 咏夜仍盯着他,直觉他那白得发光的脖颈,好似有点发红。 花灼避开她的审视,别扭道:“我,我叫桃屋帮忙吧,他应该收拾好了。” 怎么还结巴了? 咏夜点点头:“也行。” 孤男寡女的,确实不方便。 转身要走,花灼突然叫住了她:“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不是该换药吗?我去喊桃屋。” “一会儿再换也行。”花灼又拢了拢领口,往软塌里坐了坐,腾出一条空地,“你坐。” 咏夜挨边坐下。心说怎么了,突然郑重其事。 “我……”花灼刚开口,就听得院内桃屋的喊声。 “咏娘娘,有客拜访!” “谁呀?”咏夜从窗口问。 “嗯……”桃屋一边展开名帖一边念,“归,归墟,悬檀。他说是来,赔罪的。” 赔罪?他有什么可赔罪的。 咏夜狐疑,花灼却心知肚明。 所以他没有动弹,只是让咏夜先去迎客。 桃屋进来,帮着他换药。房门留了一个小缝儿,厅中说什么,狐狸耳朵都听得一清二楚。 悬檀果真是来赔罪的。 因他在槐江山的无心之言,差点害了花灼性命。他先去了一趟青丘,听说花灼在此处,便马不停蹄赶过来谢罪。 “我去看看他吧。”悬檀说着要起身。 咏夜歪了歪头,忽然问:“不知归墟主,是如何知道花灼在风雨山呢?” 悬檀脚步一顿,屋里花灼也是一抬眼,慢悠悠笑了。他盯着那条窄窄的门缝,静静等着答复。 看悬檀这反应,咏夜笑着摆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毕竟当时花家人找他都要找疯了。” “是折丹告诉我的。”悬檀快速调整好了表情,老老实实回答,“也是闲聊。钟鼓山结业礼之前,他来同我商量来年的风事。东风将起,要带着归墟近百年的神灵,回归万物。聊起当年的风神官,我讲了迷途岸一事,他便说,花灼前半年曾找过他,要问什么风事,还说要长居风神宫旧址,完成先师遗命。后来我去槐江山办事,闲聊间说给了英招,不知怎么,被他外甥知道了。” “这样啊。”咏夜颔首,若有所思,“这个叫沉桐的,可是真恨他啊。” “咏娘娘。”桃屋忽然出现在门口,又朝悬檀恭敬行了礼,“归墟主。”方接着道:“咏娘娘,花灼刚刚换了药,睡下了。” 睡下了?这么快,刚才不还有话要说。 悬檀闻言也顺势道:“伤者还是得多休息,他既然睡下,我便不过去叨扰了。今日谢罪之言,劳烦山神帮我带到。哦对,这瓶药,滋补身体的,也麻烦山神代我转交。” 他没再多言,礼貌性地抿了口茶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