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咏夜将悬檀的话和药,原封不动带给了花灼。 花灼看起来并不惊讶,他端详了一会儿那瓶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咏夜觉得此处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起身欲走,花灼却突然回了神,叫住她。 “刚才被遮过去了,我有话同你讲。”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边,示意她过来,又从凭几上,递给她一盏茶。 若是有瓜子,估计也得递过来。 因为他要说的,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这故事里包着他所有的风光与污秽,是他本打算埋在心里,枯死了化灰的。 有些事,过了时宜,其背后的缘由就不再重要。他辩解的时候无人信,那么时至今日,自己是否清白,也无人挂心。 别人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横竖都是污名和谩骂,他只盼着将这一身污水当做劝退旁人的黑招牌,为自己往后余生找个清静。 但现在,他须得上心了。 因为咏夜,这个他在意的人,那么清醒、锋利,又那样的挑剔。非这世上最纯粹之心不可配,非切切之情不可承。 是以,他必须把自己这个人拆开了,清清楚楚、一览无余地交给她。在她面前花灼不必忧虑自己是否名声肮脏、是否今不如昔,因咏夜从来都信他,其从来在乎的,也只是一个“坦诚”罢了。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或者说,在惨淡余生中还能得遇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他求呢? 纵使将这颗心掏出来、揉碎了呈给她,也是愿意的。 但如此,花灼便贪了,什么萍水相逢、君子之交都一边去吧,他要的是将人拘在自己身边,赴一个长长久久的生死之约。 却也不敢太冒进,眼前的人,此时正微微蹙着眉,耐心听着,眼神平淡而深沉,无论她正在想什么,总之是没领会到狐狸心底里这一层暧昧的。 花灼也不希望她太快知道。 他是知道的,咏夜啊,有一颗通透的心,但也孤冷,定是没留半点地方给这些风风月月,所以需慢慢烹着哄着,别一腔热忱冒冒失失上去,反惹得人家厌烦。 “这些便是我所有的故事了。前段日子我在风雨山,就是以己身作饵,守株待……待狼。”他开着玩笑,目光浅浅地拢着咏夜,猜其此时的心思。 “所以,你大张旗鼓拜访各方风神,又主动透了藏身之处,就是等着心怀鬼胎的去杀你?” 咏夜还真有些佩服他了,真是个冒险的法子,也确实是最快最有用的法子了。 “这可就掰扯不清了。折丹、英招、沉桐,还有悬檀,到底是无心的巧合,还是刻意的谋划。是伙着来的,或者有个别人混在巧合之中,利用挑拨。”咏夜直摇头,“我看你是白守了,一笔糊涂账。” 花灼盯着咏夜认真思忖的样子,眼睛也随着她摇头而动,抿着嘴憋着笑,也憋着满腹庆幸。 你看,她果然是将儿女情长抛得远远的。坦诚相待的不是私心而是情报,主要还是为了办事利索。生死共赴,端得是三分江湖侠气,三分刺客后遗症,再来三分搭档之间的过命交情。 而余下的一份,恐怕就是:任务没完呢,你可别整什么自我牺牲的幺蛾子,有那个心思多想想全身而退的法子,别丢了我们沧浪阁的脸面。 唉,这可怎么好。 “你笑什么?”咏夜狐疑,心说您守株待狼,待成现在这一锅粥的局面,怎么看着还挺高兴。 “听你一说,更觉得此番是劫后余生,庆幸所以笑啊。” 咏夜没理这个打岔的,她还陷在复杂的迷局里,对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把那顾左右而言他的正主拉回来,言归正传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花灼恍然,看样子,咏夜对此事颇感兴趣。 他便也正经起来,细细解释:“现在看来,情况有二。其一,时隔多年,先师遗命早成一纸空文,所谓凶邪没有酿下祸端,便半途散了,如此甚好,我岂不无事一身轻了。另一,便是敌手藏在暗处,且格外耐得住性子。故而无论此番,沉桐算计杀我,与此事有无关系、有多少关系、是否被利用,其背后之人都一定在谋划着取我性命。” “我想。”咏夜捋了捋前因后果,斟酌道,“如果我要办一件恶事,事已毕,时隔多年,有一个你这样的,嗯……手无缚鸡之力?的漏网之鱼、狐?”她咬了咬下唇,为自己这糟糕但准确的措辞犯愁。 花灼嗤嗤地笑:“是,是,我可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漏网之狐吗?” “嗯……我若是发现你在追查我,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