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太过劳心的东西。 还是算了吧。 她摇了摇头,那门帘却忽而掀起。 悬檀回来,他好像有点急促。 “忘了回答你,要去的地方,叫逐神坎。” - 北山之北,大荒相接。有坎。横亘东西,遗世独绝,春秋寒暑不知,风霜雪雨不入,天地呼而不灵。古囹也,名曰“逐神坎”。 - 这一段文字,不在仙家名山谱正册上,而在附录。 咏夜那个临时抱佛脚,还敢在佛眼皮子底下偷懒的,自然是没看见过。 是以,当这个名字从武罗口中讲出来时,她根本不知道,如此简简单单三个字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逐神坎?”她偏了偏头,一无所知,但理直气壮地问人家,“那又是个什么地方?” 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那狐狸退了烧,此时还病靠在榻上起不来,倒很能分出心神来笑闹她。 咏夜下意识就往后甩了一眼刀,剐在那双弯弯的狐狸眼上,她忽而一愣,想起了自己的一个决心。于是那双假怒的眉眼,便在这一个愣神中生生平淡下来,也错落开来。 仿佛一个明目张胆的谎言。 而狐狸,敏锐地察觉到了。 武罗不知道这些弯弯绕,只想着,投桃报李,今日神主找上她,开了口,没来由问了不知多少年前,关于已故风神飞廉的几桩往事。 她素来是有脸色的,也更是知道,拿人手软的道理。所以不问,只回答。此事必然牵连着神主给升卿的那一个承诺,既然如此,她武罗,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神主不知逐神坎为何,没关系,我来同她细细讲。 “逐神坎啊,顾名思义,就是……驱逐神仙的一道坎。”武罗想了想,又换了一个更通俗的说法,“在古神的时候,那里是囚禁罪神的监牢。” 武罗这边说着话,只觉得前头一道明晃晃目光往自己身上挑。 这中山神官怎么回事? 她分了这片刻的心,口头上也就顿了一顿,就看见这狐狸,口型比了个多谢,而后就迎着她疑惑的目光,接过了她的话头,连带着接过逐神坎的讲解之职。 这下咏夜便不得不回过头去,将注意力放归在花灼身上。 他是故意的。 咏夜这样想,也这样确定。 可她没法扳回一城。 花灼坦坦然往下说,可那双眼睛却烨烨,往人心缝子里头探看,一点儿也不肯放过。 “因为是监牢,所以逐神坎这地方,是特意为此用而造的,神仙但凡踏入其中一步,便如同飞鸟折翅,半分法术也用不出来。这样诡异的地界,普天之下便只有两处,另一个,是魔地的王都。” “不过呢,古神死绝以后,逐神坎也就废了,那地方神待不了、人住不了,却挺适合妖魔栖居,久而久之,竟平地建起了一座城。最初鱼龙混杂不成气候,到如今,早已得了天帝首肯,袭了‘逐神坎’这个名字,成了世间独一份的妖市。” 神仙用不出法术,妖鬼扎堆。 咏夜想了想,抬起头来回看花灼,眼神平静,没有破绽。 “那对我而言,倒是没什么影响,反正我什么法术都不会。”她别过头,与武罗确认,“是飞廉亲口告诉你,他接下来要去逐神坎的?” “是。风神问我借最快的云车,说是要赶那逐神坎的四时禁,但至于他去逐神坎里何处,找谁,具体做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哦,神主可能不知道,这四时禁便是……”武罗刚想解释,但没说下去,因为那中山神官又看过来了。 “便是什么?”咏夜不知道身后面杵着个狐狸警告灯,只心说青要山神今日怎么回事,欲言又止两回了。 武罗抿了抿嘴唇,没出声。怎么说也活了这么些年,花灼的心思,她打眼瞅两回,就摸清了一二。 果不其然,她这边刚噤了声,狐狸便开了口。 “逐神坎虽然得了九重天阙的恩准,但毕竟里头住的全是妖,又经年繁盛,上头不许他们太过招摇,便在文书里头,添了‘遗世独立’四个字。许他们自生自立,但也要他们固地自封,领了逐神坎户籍的妖,便终生只能在此,不可出去兴风作浪。” “但逐神坎,毕竟是靠买卖玩乐起家,放在凡间,可比苏杭。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可得进去消遣。于是便定了这四时禁。于春夏秋冬的头一个节气开城门,外人可入市,第二个节气闭门,而后就只许出,不许进了。” 咏夜掐指一算,现已过了立春,就快到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