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正在王府之中,与宾客申培对坐而谈。
申培是年前慕名而来,投效于淮南王门下,修为算不得精深,较之雷被、伍被诸宾客差之甚远,更不堪斗法。但因其专擅考究上古云纹而获淮南王看重,更有清澹玄妙之长,由此更得淮南王之心,常伴左右,并承诺与他开辟洞天。
他刚从焦山回来,正在禀告焦山老君之意:“老君言道,会向常羊山禀告,也请形夭天尊出面,向凰主传话。”
淮南王喜道:“前有昆仑出面,若再有常羊山说项,凰主怎碍得下情面,大事稳矣!”
申培道:“老君也提醒主公,要做好准备,主公以许负遮蔽天机,无肠君也有句娄仙、鬼谷子相助,此二人皆占卜之才,若有疏漏,被他们察觉,须防其变。我等四处托情,若让无肠君知道了,同样会如此,谁知他会托到哪家头上?到时凰主左右为难,只恐还是以胜负论处。”
淮南王点头:“你没和他说么?孤已着手准备,寻机翦除无肠君羽翼。”
申培道:“自是说了的,但老君的意思,下手须当更快、更重一些才好,甚至直接打进海底神宫才是上策,当此之际,绝不可瞻前顾后。为此他愿鼎力出手,甚至可请冰原之主出战。”
“阴魔女已占冰原了?”
“听老君的意思,应该是占下了。”
“他能说得阴魔女出手相助?”
“老君说,那无肠君与冰原之主有嫌隙,似乎曾抢掠过冰原之主的宝库。”
淮南王大喜:“当真是个好消息!”
申培道:“自然是个好消息,主公得道多助,正神之位可期。不过我以为,老君之计还是急切了些,无肠君毕竟是上古之神,帝俊血脉,不是好相与的,若除之不成,后患不小。”
淮南王赞同道:“孤也是这个意思,还是要慎重一些,走一步,看两步,老君和阴魔愿意助阵,皆为私仇之故,我等不可全听全信。”
申培拜服:“是,主公智虑长远,非焦山老君和阴魔可比。”
淮南王捋须道:“不过有老君相助,依旧是孤之幸也!以公之意,何赏可酬老君?”
申培笑道:“相助主公,便是助他自己,老君岂能不尽全力?将来可成世尊之位,这便是最大的赏赐,何须再赏?若真要赏,待将来寻个机会,拿下春秋世吴升后送往焦山,老君必定感恩戴德。”
淮南王抚掌笑道:“公可稍候,回头便将吴升送去焦山,公来之前,吴升小儿已至我八公山,妄图打探孤之虚实。他自以为得计,岂料尽在彀中矣。孤已令文、武二公、许天师、伍先生前去拿之,不久便有回报。”
当下,将伍被诱吴升自投罗网的事告知申培。申培听完,又是不可思议,又是感到好笑:“当真有这等自投罗网之事?主公真正是洪福齐天。谁能想到他就这么来了?”
淮南王道:“孤也没想到,他的确就这么来了……来了……”说着说着,忽然神念一动,诧异道:“不知是何方尊客来了?”
申培问:“主公何意?”
淮南王道:“有几位客人来我八公山,气息陌生得紧。”
申培不以为意,反而笑道:“主公气运正盛,多半是来投效了。”
最近这一年,慕名来投者不少,淮南王好客,一概热情相待,于是起身:“这几位可了不起……申公,请随孤出迎,看看是哪路仙神。”
申培欣然起身,随淮南王出王府,于王府前小孤山上的迎客亭中等候。其实八公山地界辽阔,客人就算再快,也不是一时片刻能赶到的,只不过淮南王向来礼贤下士,一贯如此。
在亭中与申培继续闲谈多时,立于亭中眺望,约莫一柱香之后,天边飞来四条身影。这四条身影飞得极快,片刻之间便飞临迎客亭上方,显然不是一般的合道仙神。
申培正要恭喜淮南王又来大能臂助,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其中一位申培是见过的,不是灵兽苑主雨师妾又是谁?
淮南王也怔住了,他是认识无肠君的,呆呆的看着无肠君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这才勐然反应过来,叫道:“是无肠君!无肠君……你不请自来,想做什么?”
无肠君人在半空,对淮南王的惊问不理不睬,双手反转,直接出手。
八公山此时本是傍晚,天上突现一轮旭日,旭日大放光华,整个结界顿时明亮到了极致,几乎无法睁眼。
旭日普照之下,方圆百里立刻燃起无数火头,烧起一片火海。火海的正中心处,便是这小孤山。
火海之内,万物皆燃。
淮南王终于回过神来,惊呼:“无肠,你疯了么?”
身处火海中央,淮南王奋力自保,吐出一方印玺,悬于头顶。那印玺同样大放光明,却非炙热之光,光华温和而清凉,很快将小孤山的火焰扑灭。
申培吓得魂飞天外,转身就走,掠出小孤山,转眼冲入山外依旧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