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升把约书签了,云济如获至宝,立刻交到太宰伯归手中。伯归是今次会盟的“执行主持”,比试之后,就算吴升殉丹而亡,也可以当场将这尊祖率圆周炉交给云济,庸国不愿意也不行。 喜滋滋下来后,见吴升已然老老实实坐回席中,云济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眼里,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申丹师”已经是个死人。 吴升也冲他微笑着点头示意,看上去就像个傻子。 云济的目光重新聚焦于祖率圆周炉上,越看越是喜欢,忽然间又有些不踏实——有上品丹炉为臂助,说不定这傻子真能炼成好丹,难不成庸国坊市中那些高价竞卖的灵丹,便是出自此炉? 也许自己并无必胜的把握...... 患得患失之间,云济又将目光投向楚使申斗克。 太宰伯归举手,道:“炼丹比试,现在......” 话没说完,忽有人道:“且慢!” 云济想要发火,这火却硬生生憋了回去,打断他的是申斗克。 “今年的贡品灵丹,以乌参丸为主,以我之见,不如就开一炉,只比乌参丸,如此也好省些工夫。” 此言一出,元司马立刻抗辩:“惯例是开三炉,各国丹师尽是以此为备,如今忽然更改,恐有不妥。” 太宰伯归醒悟,上前道:“所谓各国丹师,实则不过你我二国,夔、麇丹师已然退出,申使之议可行,否则三炉开罢,天都黑了,哪里还有时间再比法器?” 元司马道:“法器之比,向来是第二日,有何不可?” 太宰伯归道:“一日可成之事,何故延至两日?” 申斗克上前道:“且问诸位国君便是。鱼君,不知君意下如何?” 鱼君抚须道:“孤年岁大了,待不住了,早些结束也好。” 再问夔君和麇君,这两位哪里敢反驳楚使之意,当下都称“可”。如此一来,公子庆予再不同意也无济于事,申斗克甚至都没有问他——他只是公子,而非庸国国君。 众人皆知,云济最为擅长的,便是师传的乌参丸,如此一来,比试的就是他最强的一项,尽可能消除了意外,为他获胜扫平障碍。 消息传下来,云济和吴升都躬身应命:“是。” 比试终于开始,吴升就着箱子中的灵材开始配比份额。大黄丹和静宁丹不用比了,事情就轻省了许多,将所需的七种灵材取出来,按照丹方拣选分量。 正如云济预料的那样,吴升所用的丹方,是最普通的乌参丸丹方,压根儿就没有按照太极球的观谱表来配比灵材。 一来众目睽睽之下炼制高仿乌参丸,仿的又正好是云济版,成丹之后恐引来争议,隐患很大;二来这次比试的结果,他心里多少已经有数了。 吴升唯一的变化,就是将分量配比稍作调整,尽量符合观谱表中的数目。配比完后,丹炉下堆起柴火,待最初的浓烟散去后,吴升试了试炉温,感觉火候到位了,按照时辰先后投料,同时以真元操控火势,时大时小,时猛时柔,时快时慢,时左时右...... 夔国丹师墨游和麇国丹师岳中趺坐于吴升身后,所谓侍丹,并不是真的上去帮忙炼丹,比试时也不允许,而是斟茶、摇扇,侍奉吴升饮水去汗。 高台上的诸国国君和重臣们,则开了酒宴,饮酒交谈、观看炼丹,或听一听楚使申斗克讲述楚国见闻、扬州尹的治政之策,或相互说一说彼此国中的趣闻、美女名马和上品法器灵丹。 大半个时辰过去,吴升收功熄火,开启丹炉,带有苦味的清香四溢,丹炉中赫然是六枚泛着乌黑光泽的灵丹。 侍丹的墨游和岳中凑过头去验看,对视之后,齐齐向吴升拜了下去。 吴升连忙虚扶道:”二位怎生如此?” 墨游叹道:“先生以己救人,实乃高义!” 岳中哽咽道:“先生故事,日后当传唱天下,中,恨不能随先生赴死......” 灵丹炼得如何,别人需要服用之后才能辨别优劣,但对一名丹师而言,看上几眼、嗅上几口便知端倪。 六枚乌参丸炼得不好不坏,可说是平平无奇。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又快又多,但今日比试,重要的是丹品优劣,不在快慢,不在多寡,以此丹呈上,吴升基本上可以准备殉丹了。 由此可见,吴升早已心存死志。而赴死之前,还想着将他二人救下,这份气度,能不能感天动地还不清楚,但他二人是真的被深深感动了。 墨游自怀中取出短刃,双手捧着,膝行于前:“此剑名鱼钩,乃我国中大匠所制,钩中剧毒,中之立毙,特为今日比试而用,游斗胆,敢请先生赏鉴。” 岳中不服,取出一枚灵丹:“此乃麻沸丹,乃百越丹师逐风所炼,服后浑身麻痹,入丹火而不觉,恳请先生笑纳。” 两人开始争执不下,一个说自刎比较符合国士之风,有慷慨悲歌之意;另一个说,丹师就要有丹师的归宿,入丹火才是上途。 吴升黑着脸将两个侍丹的家伙斥退,从他们手中抢过鱼钩剑和麻沸丹,趺坐不动,一边等着云济那边出结果,一边观想起来。两样东西都属下品,却很有特色,如果吴升殉丹,可以毫无痛苦,可见东西不能单纯以品级而论,用得恰到好处才是正道。 吴升观想小半个时辰,一共得了三百多粒灵沙,将观想结果记入观谱表中,剩下的残渣未免惊世骇俗,收入袖袋中了。 他炼制的六枚乌参丸早已呈上高台,国君和重臣们品鉴完毕后,又找了三位修士服用,得出来的结果不出所料,果然是品相普通。剩下三枚留着,准备等云济丹成后对比。 鱼国国君笑了:“庸人所炼之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