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情况很明显,裴氏不愿和东宫走近,又被裴寂所忌惮,圣人偏向裴寂提出的‘合并两裴’的主张,闻喜裴氏在朝中步履艰难。 裴宣机忍不住问道:“父亲,您为何要拒绝太子?” 火盆烧的炽盛,融焰让裴矩的思绪翻飞。 “你觉得裴氏应该效忠太子是吗?” “父亲,而今太原王氏、荥阳郑氏,他们都纷纷效忠东宫。裴氏也是山东世家的一部分,向来与他们共进退。孩儿实在不明白,父亲您为何拒绝太子。” 如果裴氏靠向东宫,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 “你呀,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裴矩摇摇头,说道:“东宫太子,名分虽然早定,但日后能否御极还是两说。” “什么?”裴宣机一楞,不解的问:“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矩解释道:“东宫班底,尽出山东世家,但是这天下并不是山东世家所能左右。李唐立足关陇,譬如当年的宇文泰,虽然采纳苏绰的建议,接纳汉族世家,但本质上还是以武川将士为本。而今,太子倚重山东世家,已经违逆整个关陇世家。自独孤氏退出朝堂以来,窦氏执关陇之牛耳,他们才是李唐立足之本。” “可是你看看太子身边有几个关陇子弟效命?反倒是秦王府的长孙无忌、于志宁、窦轨等人尽出关陇世家。你用脑子想想看,太子一朝御极,关陇世家会答应吗?前隋的勇太子和晋王广之事历历在目,关陇世家绝不允许有第二个杨广出现。” “再者,依我看呐,造成太子和秦王相争的局面,也不单单是太子一人失误。政事堂六相,窦威、窦抗、陈叔达偏向秦王,这一点皇帝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有制止,反而纵容,由此可见,皇帝对东宫也是有防备的。” “甚至,太子和关陇世家无法走到一起,只怕也是皇帝在暗中作梗。现如今太子已得太原王氏和荥阳郑氏之助,若是再得关陇世家支持,你想想看,皇帝能睡得好吗?” “当今皇帝,春秋五十方才御极,可太子却年轻健壮,只怕他心中有所忌惮呐。” 裴宣机比较年轻,没有他爸爸老谋深算,更没有他爸爸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经验。而今听到这些,整个人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各种之复杂,让裴宣机感觉自己真的太年轻了。 裴矩继续说道:“太子如今的地位看似稳固,但却是摇摇欲坠,没有关陇世家支持,仅有山东世家,他永远掌握不了大局。秦王在外征战,功勋卓著,日积月累,人心必然思动。便是秦王自己没有贰心,将来他麾下的将士也不会答应。我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完全拒绝关陇人士。但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东宫可未必是热灶。” 其实裴矩看的很清楚,李渊用东宫来拉拢山东世家,用秦王府来安抚关陇世家,一方面是拉拢天下世家巩固基业,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故意用太子和秦王的争斗来引诱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争斗。如此一来,既能平衡朝局,同样也能打压太子,用秦王来压制太子,防止太子提前夺权。 想到这里,裴矩不禁暗笑,李渊倒是学到了杨坚的皮毛。 作为一个服侍了三代皇帝的老油子,裴矩足以称得上‘老谋深算’四个字。 他之所以不向东宫靠拢,就是不想这么早入局,因为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住的。 没人比他更懂关陇世家的粗暴。 杨广嚣张一世,最后还不是死在关陇世家手里。 良久之后,裴宣机方才问道:“大人,裴氏该怎么办?” 原本,他以为太子确立,应当没有什么变数,但是经过爸爸的一番分析,裴宣机三观崩碎,现在脑子一片混沌。 “不要着急,一切才刚刚开始。”裴矩气定神闲。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在这等风波面前,还是能够做到镇定自若。 相比较而言,东宫众人这次则是‘兴奋’。 因为圣人对窦威的态度足以表明,他对窦氏不满! 而这,正是李建成、刘文静等人想看见的。 “殿下,只要我们继续努力,窦氏下一次绝对难以脱身。”刘文静信誓旦旦的说。 自李瑗兵败南阳以来,东宫在朝中气势骤减,秦王府那边则是蒸蒸日上,大有超越东宫的架势。 这一次圣人忽然对窦威发难,足以表明窦氏引起了圣人的忌惮。 李建成轻轻摩擦着酒盏,说道:“慢慢来吧,要顺势而为,不要刻意为之。” 经历上一次的事情后,他现在变得谨慎许多。 “对了,裴矩还是没有联系你们吗?”李建成看向王珪、郑善果两人。 俩人摇摇头。 王珪拱手道:“殿下,恕属下直言,这一次您不该让裴公出使突厥。” “王舍人这是什么意思?”刘文静有些不满。 不让裴矩过去,难道要让他去出使突厥送死? 便是郑善果也没有开口说话,因为郑元璹是他的族兄弟,他自然也不希望郑元璹出使突厥。 王珪分析道:“裴公历任三朝,心思缜密,突厥和大唐现如今的关系,他再清楚不过。殿下举荐裴公前往突厥,只怕裴公认为殿下心怀恶意。” “恶意?”李建成冷冷道:“孤多次示恩拉拢,可他却置若罔闻,还要孤怎么做呢?三顾茅庐吗?” 王珪叹道:“殿下,而今朝中局势变幻莫测,裴公有所犹疑实属正常,殿下这么做,裴公心里必然生分啊。” 刘文静却是持不同意见,“王舍人此言不妥,殿下推举他出使突厥,这是给他立功的机会,怎么能算是心怀恶意呢。” “你.......” 王珪正准备反驳,不想韦挺却是打断他,“殿下,属下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击退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