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碰! 书房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轰响声,在院子里面爬着走的小承乾吓了个激灵,坐地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丰腴少妇秦王妃款款而来,蹲下身子,拿出绣帕擦干净儿子脸上的污泥。 “乖乖,不哭,为娘在呢。” “哇哇哇........”小承乾一手抓着长孙氏衣角,一手指着书房。 轰! 书房中再度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长孙氏秀眉微蹙,抱起儿子默不作声的走开。 书房中。 长孙无忌瞥眼看了地上杂乱的花瓶碎片,用胳膊肘子碰了碰身边的房玄龄。 房玄龄沉默的看着大发雷霆的李世民,等他发泄一通,没动静了,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现在生气已经没什么用了。圣人的态度很明白,他要窦氏一个交代。尽管殿下争取到重新查案的机会,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为什么没意义呢,因为他们要保住政事堂的两位窦相,但是现在两位窦相被迫带薪休假,起复之日遥遥无期,全看案子是否能查个水落石出。可问题是,圣人和东宫,会让案子查个明白吗? 不会! 所以,秦王做的全都是无用功。 李世民木然转身,看着房玄龄。 “你说,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强敌环伺,天下尚未一统,怎能内部相斗!还有裴寂,这个奸贼,如此奸诈,简直该死!” 要不是裴寂出的主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裴寂是个奸贼呢! “殿下真的以为此案的症结在东宫吗?”于志宁开口说道:“还是殿下以为,裴寂有胆子冒犯窦氏?” “你什么意思?”李世民眯眼。 于志宁阴沉道:“大理寺查案,漏洞百出,涉案之人俱被拷打致死,很显然内有乾坤,但是圣人不闻不问,一心只追责窦氏,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吗?” 他出身关陇于氏,对窦氏被打压,心有戚戚。上次是独孤氏,这次是窦氏,那么下次呢?又会换成谁? 闻言,李世民暴躁的气势猛然一颓,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顿时没了心气。 他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来父皇在对付窦氏。 “我明白这些,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天下群雄割据,不思一致对外,怎能如此残害国之柱石!” 长孙无忌抿抿嘴,低声道:“殿下,房玄龄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全看圣人的态度,经过朝会之后,属下怀疑,此事圣人那边,只怕也有推波助澜.......” “闭嘴!”李世民喝断他。 “属下失言!”长孙无忌脑门冒汗。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可以,但是说出来就不可以。 于志宁咬着牙,心中气愤。 窦氏私藏弓弩的案子,到现在没查出凶手,在这长安,有这般能耐的人有几个? 现在回过头看看,案子从头到尾充斥着疑点。 或者说,这不是一件案子,倒像是针对窦氏的黑幕。 李世民整理心情,轻轻呼出口气,看向三位心腹。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房玄龄拱手道:“止损。” “止损?”李世民不解的看着他。 房玄龄点点头,解释道:“殿下很清楚,现在症结不在东宫,更不在楚王是否能查清楚案子,而在圣人的态度。只要圣人放过窦氏,案子就会过去。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如果殿下一心一意想要救下窦氏,只会适得其反,让圣人以为殿下和窦氏.......咳咳,总之,现在能减少损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属下建议殿下千万不要妄动。现在东宫盯着我们,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难道要殿下坐视东宫继续栽赃窦氏,迫使两位窦相离开政事堂吗?”于志宁质问房玄龄。 房玄龄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你要明白,政事堂六位相国,三位和殿下走近,自殿下大胜刘武周归朝,百官谏言,言必称殿下之意,如此这般,置圣人于何处?置太子于何处,此乃取祸之道!” 于志宁霎时间愣住。 长孙无忌在一旁也想明白其中关键,脸色瞬间苍白。 而李世民,则彻底明悟。 他终于懂了,这件案子既是针对窦氏,同样也是在警告他。 是了,无论他立下多大的功劳,但他始终是秦王不是太子。而真正的太子,却没有他这个秦王分量重,朝局失衡,现在出现这样的局面,完全不意外。 见他们三人明悟,房玄龄叹道:“殿下,当初案子刚刚发生的时候,属下就有些奇怪,经过这次朝会,属下基本上已经能够确认。窦氏两位相国长居政事堂,他们一心一意为殿下谋利,这已经引起圣人的忌惮,加之陈相,圣人早已无法忍耐。” “而殿下,自大胜刘武周后归朝,气势声威远超太子,甚至有超越之势,换成任何一位君王,都无法容忍。更别说,圣人对窦氏早有忌惮之心。” 其实,房玄龄更想说李渊早有对付关陇人的心思。只是于志宁和长孙无忌在场,他不好把话说开。 但是他相信,殿下应该能够明白。 李世民确实懂了,他的史书也不是白读的。自己过于强势,不仅压住了太子,同样让父皇也非常忌惮。 再加上,父皇早有打压关陇之心。 如房玄龄所说,现在不管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父皇的决心。再加上东宫那边,现在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现在只能做一件事情。 止损! 于志宁愤愤不平道:“如此说来,殿下在朝会上所做的努力,岂不都是白费功夫吗!” “不尽然。”房玄龄道。 “何意?”李世民眸光一闪。 “殿下,买卖货物还有讲价一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