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司,这里有入水的痕迹。” 楚亭月眺望四周:“再往前走走。” 顺着河上行百来步,两人发现了新的踪迹。 “这两人并没有渡河,而是逆流而上?” “对!” 涂村的位置在连绵的高山与乌溪江之间,离开村子一里路就上山,除了几条主干道全是密林。 山势变幻,山水萦绕,时而汇聚成河,时而悬挂成瀑。 越进山,路就越难走,密林之中,白日尚且没多少光线,夜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候,刑捕司的训练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要换了普通的县衙捕快,乃至军队,必然是火把照亮,手持砍刀,一路咋咋呼呼。 在这样的山里这种阵仗想要巡山抓人,只能指望对方比他们更不熟悉地理。 官军剿匪经常无功而返道理就在这里。 巡捕司在京城有自己的训练营地,挑选天下捕快中的佼佼者,也有从士兵中选出来的,专门进行训练,叫做“京营”。 这些人是刑捕司的核心战斗力,能被选入京营也是很多捕快梦寐以求的事情。 陈行就是出自三代衙役之家,因为武艺出色被选入京营,不过二十出头,已经完成了之前三代人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成为官员备选。 其实,作为浙江司小旗,他已经进入下级军官行列。 对于衙役们来讲,已可说是跳了龙门。 京营的训练有专门针对山林夜战的,同样的,拉近一个大家都没去过的地方,没收一切引火工具,分队开始追击目标。 第一个成功的能获重金。 于是所有人既要追击目标,又要随时应对来自“伙伴”的袭击,当然也要抓紧一切机会给对方下绊子。 实战演习,生死不论。 京营三年一训,进去三十个,能顺利出来的不到一半。 其中死在训练之中的,从来不少于三成。 这样训练下的两个佼佼者,完全不用任何灯火,在从未踏足过的山林中走的顺滑无比。 即便如此,顺溪逆流而上依然有大量障碍五,比如巨大大石头和不少横卧的大树,显然这里发生过一次山石滑落,两人纵然都有不错的轻功,也花了不少时间。 那两个躲藏的人如果直接走水道,这点时间差足够他们甩开追击者了。 溪流对岸是很长一段的陡壁,沿河虽有浅滩,但是无遮无挡,若是渡河而逃反而会长时间将踪迹暴露在追击者面前。故而楚亭月认为对方只是借河道而行。 顺河而下就入几个村庄,显然道士们也这么认为,深夜闹起了整座村子却无果。 这么一算,只有逆流而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中,不染灯火,踏在激流中前进。 “这两人实在是太熟悉山林了,应该是自小就生活在这一带的深山中。” “巡司,你看——” 树干上有新鲜的砍痕。 “这里打斗过。” “是——那两拨人遇上了。打斗时间不长,双方都无意伤人。武艺不错的朝着这个反向折返了,嗯……只有一个人的痕迹,这两人怕是失散了。” “还是追他们。” 这番打斗,双方都没有受伤,推测就是夜中偶遇彼此都把对方当作敌人,短暂交手后发现是乌龙,立刻住手分开。 再往下,开始爬山。 林子更加密,坡开始陡峭起来,而对方的痕迹反而明显了,仿佛是知道自己已经摆脱了追击,又或者有一种回到“自家地盘”的从容。 “慢着!” 楚亭月停住了脚步,背靠一棵大树,短刀出鞘,凝神而立。 陈行没有那么强的警觉,听到提示,还是往前走了几步,抬着头四处看。 一只鸮尖叫着飞起,楚亭月一声喊:“趴下!” 一箭钉在距离陈行不到一步的树上。 “后退!” 随着喊声是金属相碰的声响,短刀击开短箭,楚亭月一把抓住陈行的手臂,拉着他连退了十来步。 搜搜几声,又是几箭。 “退,他们无意伤人。” 果然,后面的几箭并没有紧逼,更像是划出来一条线。 一连退出去二十多步,楚亭月才松了口气:“对方没有追来。走吧,回村子去。”她抬头看了一会:“现在还能赶在破晓前回到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