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面热热闹闹来到了康熙五十三年,在春节过后气温逐渐转暖,四阿哥又带着人去工地,他走的时候对康熙很有信心的表示夏天就能修到黄河边上,轨道年底就能铺设到京城。
康熙高高兴兴地把他送走,这次把弘阳留下,说是大好春日要读书,弘阳只能老老实实回书房。
开始的几天听课总是走神,被他老师赶紧告诉给了康熙,康熙一听立即把孙子叫来谈心,他以为弘阳是心玩野了收不回来,谈了之后才知道弘扬担心他四舅舅。
弘阳说:“我听六舅舅和十四舅舅说很多人在弹劾四舅舅。我就在想,要是路修完了,满朝公卿都说要治罪怎么办?”
现在弹劾四阿哥的折子如雪花一般到了康熙的案头,弹劾四阿哥一般分为两种路子,一种弹劾他花费巨大,光是棉衣棉被都花费了几十万两。更有工具的损耗,比如说铲子斧子铁锹等,这些东西四阿哥去了就换了一茬,一两件不显眼,几十万件就是大数目了。这里面没敢提一句贪腐,四阿哥那是有名的不贪,他要是贪国库早空了,所以只说他花钱如流水浪费国帑!
另外一种是弹劾他为人严酷,对当地官员多有呵斥,对一些耍赖不愿意出让土地修路的地主也很冷酷。不过现如今没闹出人命来,修路占据的土地不多,对于小地主而言是十几亩地,对于那些体量巨大的地主而言,也就是上百亩上千亩甚至是几顷地而已,这种人都很识趣,越是地多的地主越是不敢和他硬顶,更不敢寻死觅活。
所以目前还没有什么大事儿L,至于百姓那三两亩地,征用的时候四阿哥是除了令当地官府补足了土地看着立了地契外,还把地面上的庄稼作价两倍赔偿,所以百姓们也没闹事儿L。
有的大地主的土地连起来简直是半个县或者是数个镇,这种人不敢硬顶,也不想吃哑巴亏,因为普通百姓得到土地补偿,他们仅仅得到了土地上农作物的补偿,还不是两倍,免不了找人诉苦,这样的诉苦多了就被人写了花名册上送入京城,看上去声势浩大,四阿哥在地方作恶,百姓们苦不堪言。
而在朝廷官员的眼里,这些地主乡绅们才是百姓,百姓受了委屈自然是要为民请命,所以四阿哥在没走的时候就官司缠身,他走了之后朝堂上围着这件事更是大做文章。
弘阳的担忧就来源于此。
康熙听了他的心里话,忍不住笑了笑,跟弘阳说:“你舅舅早些年就不怕弹劾,要是担心被人弹劾什么事儿L都不做那就不必出来做官,去做隐士名士岂不是更好?朝廷里的人,看着位高权重,个个如青天大老爷,实际上就是毒蛇嘴里的毒牙,只要抓住这蛇的七寸,毒牙再锋利也没用了。”
弘阳追问:“谁是七寸?”
康熙说:“谁是七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朕想不想要这条路?重要的是你四舅舅想不想修这条路?朕想要他想修,这条路利国利民利江山社稷利咱们家,这就足够了。毒蛇也好,老鼠也罢,就跳这一时,不必放在心上。”
弘阳看不透又去问六阿哥,六阿哥天天和人因为四阿哥修路的事儿L在朝堂上辩论,今儿L打了个胜仗,心情一天都美滋滋的。
六阿哥跟弘阳说:“老话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咱们家的,要用哪块土地咱们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唧唧歪歪了!再说他们这些土地来得光彩吗?用的都是些生孩子没屁、眼的手段弄来的土地,大灾之年趁火打劫弄来的田产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祖宗留下的,呸,他们祖宗哪儿L来的?就拿河南府说,当初元末千里无人烟,前明洪武年间从山西洪洞县迁徙人口来这里,有几个是本地人啊!”
六阿哥骂完看着外甥一脸不开心,立即说:“舅舅这几天怼人怼习惯了,这就给你解释,你玛法的意思是说,这路儿L是咱们家要修的,下面奴才的话还没必要听。你还记得噶礼不?他在山西天怒人怨,你玛法照样能保住他,这就是他跟你说的意思,这件事于咱们家有利,于天下有利,所以地主的利丢了也就丢了。”
“也就是说办事终究有吃亏的人。”
“对,他们是损失了土地,一家子还能活,并且还活得好,你想想普通百姓,普通百姓的土地只有那一点,就是有补偿也该给普通百姓,只要普通百姓能活就好。这是你四舅的意思,他看不得百姓流离失所。”
弘阳点头,回家后父子吃晚饭,看着儿L子闷闷不乐,扎拉丰阿问:“这是怎么了?在学堂里和人吵架了?”不应该啊,没人惹他。扎拉丰阿忍不住又问:“还是被先生骂了?”更不应该啊,先生上一刻骂他下一刻皇上就要把场子找回来。
所以扎拉丰阿弄不明白:“儿L子,你这到底怎么了?”
弘阳说:“我发现做个好人好难啊!”
“这有什么难的,有人来乞讨给口吃的,路上看到有人遇难去帮一把,做到力所能及并不算难。”
“您说的都是小善,儿L子说的是大善!为往圣继绝学容易,为万世开天平太难。这京城就是个大泥潭,想来这里就要在泥潭里打滚,上岸的时候没一个干净的。”
糟了,儿L子愤世嫉俗了!
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