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野的风,都往风相那吹,长孙翊可不敢在陆溪面前太过分,但他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只得一甩袖子离开了。 陆溪把黄瑛瑛扶到小几前坐下,找来伤药替黄瑛瑛擦脸,此时黄瑛瑛的脸彻底肿了起来,五根鲜明的手指印,触目惊心。 但黄瑛瑛仿佛没事人一样,眼泪都没掉一颗,这让陆溪不由觉得奇怪。 “他要打你,你就躲嘛!就这么由着他么?我们女人的命,并不是什么尘埃草芥,怎么能让男人为所欲为?”陆溪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轻声劝道。 黄瑛瑛摇摇头:“姑姑,我不想与他争,他打一顿气就消了,但要是我躲开,他如何能轻易放过我,如今太子妃生死难料,而我最熟悉她的情况,我不能有事,否则就没人给她治伤了。” 陆溪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又是何必呢?” 黄瑛瑛苦笑:“对啊!又是何必呢?同生为女人,淇王妃却在扬州为百姓奔走,我没有太大的本事,也只能竭尽全力保住太子妃的性命,否则北齐要是过问起来,大秦就真的内忧外患了。” 陆溪看着这个柔弱如草丝一般的女子,微微怔了神,半响,她才拍拍黄瑛瑛的手:“你是个好女子,而你做的事情,也值得敬佩。” 黄瑛瑛单手捂着脸,神情有些恍惚,她的表面越是平静,内心的仇恨翻涌得越是猛烈。 这一巴掌,她接下了,早晚有她加倍讨回的一 天,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但她没想到,让长孙翊走向灭亡这个机会,刚入夜便来了。 长孙翊拂袖离去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冲动了,而陆溪那番话也彻底提醒了他。 于是他召集幕僚知客商量了整个下午,这才搞清楚他被斥责的原因——恐怕与他命人散播老二和卫殊之间不清不楚有关系。 不过长孙翊还不明白,自己的老子是为了卫殊而罚他,在萧贵妃一顿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话奚落下,他还以为皇帝偏心老二,在为老二打抱不平。 这怎么行? 老二最近偃旗息鼓,没有再对他张牙舞爪,是不是已经笃定父皇有意废储另立,所以才不跟他争? 不行,要是让老二抓住父皇的心,他没有母后的庇佑,被废不是显而易见么? 必须要抓住父皇的心才行,但…… 长孙翊思来想去,想到前些日子黄瑛瑛配制的那些药,父皇用起来很受用,最近父皇身子不适,或许可以再献上一些奇药,如此他的困境也就解了。 于是,他从库房里随意挑了只金步摇,便揣着它来找黄瑛瑛。 “瑛瑛,”黄瑛瑛坐在灯下看医术,被打的左脸颊又红又肿,长孙翊仿佛没看到一样,半点歉意都没有,直到此刻,他仍然觉得黄瑛瑛不该对他不恭敬。 尽管如此,那一声“瑛瑛”还是叫得千回百转。 黄瑛瑛的嘴脸划过一抹冷笑,她放下医术抬起头,切切唤 了声:“殿下,夜深露重,您怎么来了?” 长孙翊掏出金步摇,轻轻别入黄瑛瑛发间,看着这雀口衔着的红宝石,映着黄瑛瑛的乌发,他得意极了,甚至都没有发现,黄瑛瑛最近发间仅仅别了白玉簪子。 他竟还沾沾自喜,以为黄瑛瑛会因为这支金步摇感激涕零。 黄瑛瑛不懂声色地拔下步摇,道:“殿下,臣妾需要照顾太子妃,戴着这步摇,在太子妃不省人事时打扮得花枝招展,岂非让人怀疑妾身幸灾乐祸,迫不及待想要取而代之。” 长孙翊一怔,一支步摇而已,他想赏就赏,想给就给,就像给小猫小狗赏块骨头一样,谁敢说什么? 偏偏黄瑛瑛还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识大体,要不是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自己早就怒了。 “你不喜欢吗?”长孙翊道,“那本宫再给你准备其它样式,素淡一点的。” 黄瑛瑛用了这些许时间,终于克制住怒意,她勾起笑容,道:“臣妾喜欢,殿下送的,臣妾哪有不喜欢的?只是臣妾也总得为殿下着想,臣妾招惹是非,不就连累殿下么?要是别人说臣妾不懂规矩,岂非连累殿下被人笑话御内不严。” 一番话,长孙翊唏嘘不已。 他从未对黄瑛瑛心生悦爱之情,但不得不承认,黄瑛瑛总能让他感动,他喜欢黄瑛瑛,虽然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但他就是很喜欢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子。 “瑛瑛,难为你了。” 黄瑛瑛倒了杯茶,递到长孙翊手中,柔声道:“什么为难不为难的,跟了殿下,是瑛瑛三生之幸,若能为殿下分忧,那就是瑛瑛的福气,瑛瑛当事无巨细为殿下考虑。” 长孙翊情不自禁地握住黄瑛瑛的手,正要说什么,黄瑛瑛已经把手收回,留给他一个茶盏:“殿下,这是臣妾特意为您调制的药茶,您最近虚火旺盛,嘴唇都起皮了,喝下这个清心去火,也有安神的功效。” 长孙翊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喝下这杯茶,只觉得里头的药虽苦,但却尝不大出来苦味,他动情地道:“瑛瑛,本宫这辈子都会好好对你。” 黄瑛瑛目光一闪,接过茶盏放下,柔声问道:“殿下,您是在为陛下的身子着急?” 长孙翊借驴下坡:“是,父皇受了重伤,虽有御医调理,但身子虚亏得厉害,隔三差五胸腹就疼痛难忍,看着父皇受病痛折磨,本宫忧心如焚,但又无可奈何。” 黄瑛瑛道:“殿下不必担心,不管是什么病痛,只要用对了药都可医治。” 长孙翊磨蹭了这半天,终于切入了正题:“本宫来找你,也正是为了此事,瑛瑛,你有可有什么药,能够帮到父皇,为他减轻疼痛。” 黄瑛瑛垂下眼睫,像是在思考,忽而又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