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面色如常,十分平静地说:“那就预祝师弟一举夺魁,金榜题名了!” 萧长捷毫不惭愧地说: “借你吉言了。” 左青棠在心里疯狂吐槽,就你那水平别吹了,给自己留点后路吧!你知道你面前这位,是大周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嘛!你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左青棠生怕萧长捷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连忙开口说:“行了,小阳,你出去给师傅和师兄买点宵夜,师傅想吃汤圆了!” 中秋你想吃汤圆! 我上哪给你整? 萧长捷无语地看向自家师傅,想让她走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她走就行了。 萧长捷在两人的注视下愤怒地出了门,之后她走出院子,转了个弯,偷偷跑回了房顶上偷听。 等到房里没有第三个人之后,左青棠叹了口气对着景和说:“你这次来,不仅仅是吃顿饭这么简单吧。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景和站在屋中,环顾四周,看到书架上满满地书说:“左大人如今就甘心蜗居在这间屋子,整日与杜康为伴,不问世事?” “当初师叔曾对我说: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臣残阳。师叔您的抱负还未实现,您难道就甘心这后半辈子闭目塞听、得过且过、随波逐流吗?” 左青棠听着少年的质问,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写这首诗的心情。当年的他自负才高,初入宦海,便想要天下河清海晏、四海升平。可后来,一众老友死的死、散的散,连他也寒了心,一心隐居山林,只想做个不听不看的瞎子。 是从何时开始?他没有了当初的热血? 又是从何时开始?他连提起当初抱负的勇气都没有了? 左青棠叹了口气说: “我老了,如今在这世上苟且,也不过是遵守和老友的约定。若是能等到我们梦想成真的一天固然是好,若是等不到,也没有什么。反正自古以来,这天就是黑的。我虽期望有微弱萤火能点燃这片黑暗,但却也明白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景和说: “师叔错了。若师叔就此举手投降,难道还盼望这天自己亮了不成?” “我若想要天亮,那不管是用火烧、用雷劈!最不济我也要点亮手中的蜡烛,而不是枯坐在原地,等着上天恩赐,奇迹出现!” “若人人都惧怕黑暗,那我就做第一个执炬的人!” 左青棠默了默,方才笑着说:“你父亲给你取字天明,倒真是没取错。” 他接着说:“你和我那孽徒倒是像,十年前她非要从军,给她阿爹说的,就是这番话。” “可她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她失败了,不光自己死在了黑夜里,还搭上了全家的性命。景和,你也要如此吗?你河东裴氏一族,也想步镇北王府的后尘吗?” 裴景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朝着左青棠行弟子礼说:“种种后果我早已想过。还请师叔出山,祝我一臂之力。” 左青棠看向北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片刻后,他扶起了裴景和说:“固所愿尔。” 裴景和看左青棠答应出仕,搅进长安如今这滩浑水里。他难言激动地说:“左大人高义,请受景和一拜。” 左青棠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随后左青棠思索了片刻说:“我之前不涉朝局,但身为大周子民,面对家国命运总是不能不闻不问。所以今晚我说的话,无关政见朋党,只出于我本心。 ” 裴景和乖乖应是,恭敬地说: “师叔请说。” 左青棠直接了当地说: “让萧长宁袭爵吧。镇北王府已经彻底在陛下的掌握中了,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 裴景和叹了口气说: “朝中对萧世子的看法不一,有人怕他袭爵回了雍州,等十几年后,就又是一个萧晗!” 左青棠毫不留情地说:“你我都明白,此战之过,不在将士,而在中枢。” “镇北王府上下为国尽忠,从前他们家是响当当一方诸侯,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你们做的太过了些,要知道物极必反!若是彻底逼反了萧长宁,难道你们就满意了? 裴景和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酒。 左青棠叹了口气继续说: “凉州陷落、镇北王府没落已成定局,陛下削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事便不宜再继续纠缠下去,再牵扯到镇北王世子头上。让萧长宁袭爵,才不会寒了北境三州将士们的心啊。” 萧长捷在房顶听到了这句话,嘲讽一笑,仰头灌了一杯酒。 长安城的云端之人,何时还会把边境将士放在心上? 若有外敌,他们便是长安的刀。若天下平安,他们就是长安的狗。 左右他们这样的人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