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萧长捷所料,殿试并未推迟,初期举行。 一大清早,萧长捷便穿上了礼部送来的衣服,整理好仪容,乘坐着马车前往皇宫。 承天门前,士子们成对站在一起,咭咭呱呱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萧长捷也没什么熟人,就站在一边等待着组织士子的内侍来。 随后,众人按照名次依次排序,再由内监的带临下走入皇宫。 按照会试成绩,萧长捷排在第三,因此她有幸看到了今科一甲第一的杨秀。 杨秀出身弘农杨氏,面容勉强算是清秀,身量修长,但满身的世家贵子的骄矜之气,看人只用下三白眼看。 萧长捷最不耐烦的就是这种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了,有个好爹连看人都不会好好看了?拽什么? 因此萧长捷撇了撇嘴,也没去攀谈自找没趣。 倒是排在萧长捷前面,第二名的赵继德笑眯眯地凑过来,指了指前面的杨秀,悄悄给萧长捷说:“别理他,这人自小就有眼疾,从来只会向上看。” 这是嘲讽杨秀眼睛长在头顶上了? 萧长捷噗嗤一下,这赵继德,倒是个妙人儿。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赵侍中的侄子,不得不承认,这赵继德天质自然,爽朗清举,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真是一位风流俏郎君,若是寒门子弟,一定会被榜下捉婿的那种。 不说别的,这赵家人的基因是真的好,外甥都长成这个模样,那赵贵妃该是什么样的天仙啊!也无怪乎赵贵妃能在宫中独得荣宠,连皇后都不能略其锋芒了。 萧长捷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笑着说: “在下青州林书阳,字长赢。赵兄叫我书阳或者长赢都可以。” 赵继德回她一礼说:“幽州赵继德,长赢可以唤我含章。” 互通表字之后,他们二人亲近不少,左右站着也是闲着,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林兄的诗作这几日可是传遍了全长安啊,就连家父都喜欢的紧,一再叮嘱我要和林兄结交。”赵继德带着笑意真情实感地赞叹道。 第一次被夸诗赋写的萧长捷有些失笑,但她瞬间冷静下来,开始恭维起来赵继德会试的文章。 “赵兄的策论我也拜读了,其中关于兵制改革的意见真是精妙绝伦,其中教民习武、能战能守、以备外患的主张,真是写在了我的心坎上。” 萧长捷这番感叹倒是真心实意的。朝中懂兵制的不多,赵继德如此年轻就能有这番见解,想来不是那种只知读圣贤书的迂腐人,有如此才智,他日一定有所作为。 两人聊着聊着,倒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了。 等士子们都集结完,内监便轻咳一声,带着他们出发前往金麟台了。 赵继德给了萧长捷一个眼神,两人便不再聊天,安静地随着队伍向前走。 入承天门,两侧便能看到朱红色的宫墙,脚下的青砖一直铺到前面看不到尽头。远方隐约可见的亭台楼阁十分精美,却没人敢抬头多看一眼。 这就是皇城,是这天下的权力之巅。 哪怕他们还没有迈入其中,却也感受到了权力那令人沸腾的感觉。 萧长捷听着众人的心声和急促的呼吸,冷静地笑了笑,将视线投到了那座高台之上。 那座高台屹立在正前方,九龙抱柱,狻猊飞天,一股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萧长捷隐秘地勾了勾嘴角,脸上泛起了冷笑。从前她没资格在金麟台受封。如今,十万枯骨做梯,终于将她送进了这里。 随后她像是发现了侍卫扫过来的目光,便移开视线低下头,掩下了眸中的一片冷意。 入了大殿之后,俯身下拜,高呼万岁。之后便是入席待考。桌上笔墨纸砚已经备好,只等发题目了。 萧长捷扫了一眼桌上的笔墨纸砚,随后便抬头向上看去。 皇帝坐的太远,看不真切。其下便是三省的几位长官,以及本朝三公了。 三公到本朝已经成了虚衔,实权不多,且太保空置,只有太傅裴景和太尉杨燮两人。 萧长捷本想再看看这大周权力中心的几位,长的是何模样。谁知旁边的太监轻咳了两声,示意萧长捷看了太久,已经失仪了。 萧长捷只好低头做乖顺的模样。 随后一个太监宣读了皇帝今日的考题。 “刑赏忠厚之论” 萧长捷皱了皱眉,她的这个堂哥素来宽仁,若以律法论刑赏,过于严苛,只怕得不了什么高分。可若是要她违心赞同当今陛下的仁政,她又实在说不出口。 这倒是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