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捷并不在长安中,可她埋在长安的暗线众多,长安的下九流全是她的耳目。因此金麟台上闹的那一出,已经建成帝对杨氏的出手,非常迅速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建成帝受制于杨燮太久,好不容易闹出来个杨玄的事来,他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可杨燮难道就是乖乖待宰的羔羊了?长安城的风波,只怕还多着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萧长捷其实不需要多做什么。她只需要耐心些,等长安城狗咬狗,鹬蚌相争,她自然会有得利的时候。 只是她担心的事,还是在北边。 萧长捷忧虑的目光看向了远方,故国内斗如此,强敌却虎视眈眈,终究还是不能让人心里安稳······ 她要不要快刀斩乱麻?下狠手解决了长安这摊子事,再腾出手来,将北羌踏平。 萧长捷翻飞的思绪使得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不得不长呼一口气来摆脱这种焦虑和烦躁。 罢了,一步一步来吧。 * 若是萧长捷还能慢悠悠地为往后做打算,此刻幽禁在家的杨燮便是生死都迫在眉睫。 其实事到如今,摆在杨燮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反,还是不反? 杨燮颤抖的手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可此时,这双年迈的手却是全部杨氏族人的希望。 只因为他手里掌握着可以调动京畿防卫的虎符。 杨燮心里也清楚,此刻他的处境已经算得上是糟得不能再糟了,若想绝处逢生,只有踏破宫廷改朝换代着一种方式。 要说杨燮没有反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做了完全准备从容造反和被逼无奈背水一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都怪杨玄那个小人,竟然将他逼到了如此田地! 杨燮不再多想,立刻召开下属说:“今夜调齐人马,杀进宫城。既然皇帝昏庸,听信奸人残害忠良!我等身为臣子,必然要为陛下扫清小人!” 杨燮做了多年的太尉,长安各个守卫军里都有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士。虽然杨家一脉看似被建成帝连根拔起,可这些隐匿在“水下”,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成了杨燮翻身的关键。 * 杨燮的起兵在萧长捷的意料之中,也在萧长捷的算计之内。 萧长捷率兵驻扎的地方看似远在洛州,实际上快马加鞭,不出一日便能抵达长安。 因此杨燮夜半起兵,当夜萧长捷就得到了消息。而把这个消息带来的人,就是许久未见的云天。 虽然萧长捷在九流之中势力极大,要收到消息也不难。但人还是跑不过鬼,这不,九流的人还没出长安,云天已经在她帐中喝茶了。 云天还是像初见那日一般,看上去像个隐居世外的闲云野鹤。大晚上地在萧长捷帐中煮茶,还言笑晏晏地问:“要不要来一杯?” 萧长捷敬谢不敏地摆了摆手。 云天啜着杯中的茶水,感叹地说:“我到底是没看错人,幽州杨氏居然真的被你连根拔起了。真不愧是北境第一活阎王啊!” 萧长捷白了云天一眼问:“你怎么一个人?武典呢?” 云天喝茶的手顿了顿说:“他回师门了。”他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说:“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萧长捷默然,不知如何安慰他,便殷勤地给他杯中添了些水。 云天笑了笑说:“裴景和呢?你将他送走了?” 萧长捷点了点头说:“我身边最近不安全,等这边事情了了,我再派人接他回来。” 云天点了点头说:“也好,我为你起了卦,你这月确实有大劫,他走远一点也好,省的牵连。” 萧长捷无语地问:“你知道我有劫难还来?” 云天淡淡地说:“欠了你人情,也得还你。”说完他递过来一把刀说:“这是你之前替我压在矿山的刀,我替你拿回来了。” 萧长捷看着失而复得的破军,笑了笑说:“有破军在,我便踏实了些。” 云天下了笑说:“还有我在,我们两个厉鬼加起来什么摆不平,你会得偿所愿的。” 萧长捷哈哈大笑说:“那就借你吉言了。” 随后萧长捷像是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说:“云天,要不要打个赌?” 云天反问:“赌什么?” 萧长捷说:“赌我一个月踏进长安。” 云天笑了笑说:“那没法子赌了,因为我也觉得你能做到。”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喝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