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守在忘忧院外的莫无妄,遇上了深夜而来的段衍,他一瞬握紧了手中长剑。 他不确信,段衍敢在忘忧眼前杀自己,他守在这里是双保险,只要他高声叫起来,忘忧必然出来相救。 “木公子不必慌张,我只是有话同你说,稍微借两步即可。”段衍停在了距他十来步远的地方,出声相邀。 即便添了这十步,莫无妄高叫还是能惊醒忘忧,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突然出手。不过他此来本就有意与段衍接触,他现在又不是连对方一击都挡不住,毒物对他也基本无效。考虑片刻,莫无妄借了这十步。 “木公子是家中独子,我想,不管是我的师父、师姐,还是你的父亲,都定然想看到你安然无恙地长大成人、成亲生子。忘忧也是如此,他是江家唯一的嫡子,我不愿让他退婚也有此意。虽然敏如的确配不上他,但至少目前为止,这是忘忧最好的选择。” 莫无妄不晓得对方这些话是何意,是否知晓了些什么,但听起来完全是在为忘忧考虑,他没再那么紧张。 “江家素来遭人嫉恨,但江家人行事正直规矩,所以才会总被人在感情之事上诟病。如今,江湖上关于忘忧和顾尹昭的风言风语已经压不下去,那位顾少主并不会在意,所以才会行事乖张。我相信,木公子并不是个那样的人,想来不会再让忘忧置身于新的风暴之中。” 莫无妄睁大眼看着段衍:“您…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比你更希望忘忧好就行了。不管他们怎么传忘忧勾结邪教,只要顾尹昭不再犯境,有我和关兄在,谁也没办法拿江家怎样。我对木公子也是同样的期望,甚至希望你能做得更多一些。忘忧不会主动去联系顾尹昭,但木公子不同,你若不彻底消失,忘忧必会去寻你。” “段门主所谓的消失,是指哪种意义上的?”看起来对方并不打算对他下手,这是要他自杀吗? 段衍摇摇头:“木公子很喜欢游历江湖,方家,不也是个好去处?” “我明白了。我会考虑段门主的建议。”莫无妄走回了忘忧院外他原先站岗守卫的位置。 段衍临走最后说了句:“我相信木公子也是真心为忘忧着想之人,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隔日一早,江忘忧辞别段衍,沿途先送了莫无妄进迷障森林,他忧心家里的事,也没送出太远。 “莫兄,待苗寨事情稳定,你会回心因堂吗?” 莫无妄不知道他该不该高兴,段衍说的没错,忘忧对他和顾尹昭的确不同。 “不知。忘忧,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忘忧看他表情凝重,认真点了个头。 “江家大公子的身份,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吗?”莫无妄问完觉得自己很多余,若非如此,他现在就想带忘忧走,就如顾尹昭说的那样。 江忘忧看他苦笑起来,赶紧开口道:“莫兄,那要看跟什么作比较。” 莫无妄收了笑意,点头道:“那是自然,跟江湖道义相比,跟江家的家训家规相比,倒也不重要。” 他问不出口,也觉得自己可笑,随口胡诌了些废话。 “莫兄,我曾很后悔,去年虎口那一晚,没有选择跟你并肩作战……” “我知道了,谢谢你,忘忧,够了。”莫无妄不想再得寸进尺,张开双臂想讨个同样的道别拥抱。 “莫兄……”江忘忧不知该如何说是好,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日顾尹昭提的那个要求,原来是为了防备这种时刻。他没再多言,伸手抱了下这位知己,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会,直到对方放开,他才起身。 “再会,忘忧。”莫无妄很矛盾,笑着道别。 江忘忧迟疑了片刻,点头后转身往回走,快马回程。他相信若是有缘,终会重逢。 他曾问段叔叔,婶婶信中所写,为何不愿回来?段叔叔说婶婶是顾虑到两方冲突,与其愈演愈烈,不如让她在其中做一个筹码,保持两方平衡。 江忘忧说不清,段夫人所想对与不对,也不知道这个理由是否充分,暂时没再追究。 家里的事更棘手,据回信所写,忘心的病情有变化,也不算是加重,只是偶尔会发狂。第一次发生时,姑父制住了他,没造成什么危害。 几日前,正是江家讲学考核前最后三日休假时,有一位住在江家听学的世家子弟,在宅内遭了黑手重伤昏迷,为了查明真相,江家暂时推后了考核时间。 江忘忧不知道的是,他拿到回信已晚了两日,因而虽然他看到信后就尽速赶回,只绕道虎口耽搁了一日,但加上本来的三日路程,他一共晚了六日。 其实从他离开,江家的讲学氛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