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摆摆手道,“只是需要休养几个月才能下地,瘸不了。” “一两个月……”沈星遥眉心一紧,“可现在那些人正在到处追杀我们,这……” “那你大可放心,”柳无相朗声笑道,“我这流湘涧,当可算得上是世外桃源,那些江湖鼠辈,就算掘地三尺,也别想找到这来。” “可如此一来……便是我们叨扰了。”沈星遥闻言,胸中顿时涌上一阵暖意,却仍旧感到几分忐忑。 “小丫头莫要慌张,”柳无相仍旧笑道,“我与你娘的交情,可不比她们姐妹几人差,原就该好好照顾你。不过是在这养养伤罢了,我本就是医师,又有什么要紧?” “多谢。”沈星遥拱手躬身,甚是感激。 “客套话不必多说,你还是去看看那小子吧。”柳无相道。 沈星遥略一点头,以示谢意,这才朝着不远处的那排小木屋走了过去。 “看,就是这样,”唐阅微瞥了一眼柳无相,道,“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看得比性命还重,哪里比得上她娘?” 柳无相瞥了一眼沈星遥的背影,朝唐阅微望来,笑眯眯道:“你不高兴?” 唐阅微冷眼别过脸去。 “我倒觉得不错。”柳无相走到她身后,笑道,“母女二人相貌相似,性情却是大相径庭。一个胸怀天下,深明大义,一个亲疏分明,颇有主见;一个大公无私,救世人于水火,一个只想活出自我,却也愿为所爱牺牲,放逐天涯。大爱是爱,小爱也是爱,本无关对错,怎么到了你这里,却非得分出个高下?” “她到底是素知的女儿。”唐阅微道。 “所以她就应当活成素知的影子?”柳无相反问。 唐阅微不觉语塞。 “其实是你想告诉她真相,却又觉得她的所作所为不合你心意,不愿主动相告。你希望她来求你,却又不见她低头。”柳无相道,“可你须得知道,她不是张素知,她有她的一生,有她所爱之事,所惦念之人。她也不属于谁,这一生,她应当活成她自己,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唐阅微听到此处,微微蹙起了眉。 山间月光清浅,小木屋内,灯火摇曳。 凌无非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他的面色依旧苍白,昏黄的灯火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在暗处投下阴影。沈星遥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托起他的手,两眼一动不动凝望着他憔悴虚弱的模样,眸光越发黯然。 “你要快点好起来,”沈星遥望着他,柔声说道,“往后不论发生何事,都别再像今天这样,不顾自己性命。我需要你……我也希望余生每一日都能看见你,而不是只剩下空想和怀念。我也可以保护你,为你倾尽所有,可就算我愿意,也得有你在我身边,这些承诺才会有意义……” 说着,她缓缓伸手,轻抚过他面颊,弯腰轻吻他唇瓣,伸展双臂绕过他脖颈,倾身将头枕在他脸侧,在他耳边用极轻的话音的道:“与你相识以前,我从未想过情爱之事,更不会想到,能有机缘遇上你。从前我信天信地,信我一生不过是这天地间飘摇的一粒微尘,终将归于尘土,可如今有了你,我却想以微渺之力,撼动天地,与你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言罢,她缓缓闭目,安然拥着他的身子,静静陪伴,不再发一言。 山中,夜色静谧,天边飘过浮云,只稍作停留,便又飞远了去。 由于宋翊做主将沈、凌二人的行迹抹去,各派门人四处搜寻不到他们下落,施正明还找了位算命先生卜了一挂,按照卦象所指去寻,仍旧扑了个空,便只得作罢,各自散去。 秦秋寒带着宋翊与苏采薇日夜兼程赶路,三日之后,正赶在傍晚城门将闭那一刻进了金陵城,然而走到临近的街口时,却看到鸣风堂的方向亮着冲天的火光,浓烟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