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世上还有千百条路,除了我脚下的,条条都是通途。”沈星遥惨然而笑,“千百种人,谁不胜于我?” 凌无非轻轻摇头,一言不发。 “你总说你不配,可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沈星遥伸手轻抚他面颊,凝视他双目,话音轻柔,似春水流波,“可因萍水相逢,跨越千山万水,到昆仑救我出禁地;可不惧污名,三番四次替我挡下灾祸,毫不顾惜性命;待我,你始终如一,待挚友亲朋,更是死生不二;看尽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却从未随波逐流。你究竟有哪里不好?非要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 凌无非闻言,眉心微微一蹙,眼波隐隐颤动。 “我承认,最初同你下山,是因感怀你情深义重,不忍辜负。可在下山以后,你我同生死、共进退,曾经的可有可无,也变得至关重要。”沈星遥道,“一起走过那么长的路,生关死劫,刀山剑树,无一不刻骨。我需要你,不管身处何时何地,最想见的都是你。也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受再多苦痛,也都值得。” “阿遥……”凌无非认真凝视她双眸,眼中怜惜愈盛。 “我宽纵并非因为大度,也不全因我不畏世俗,只是觉得,与你牵连越是紧密,便越是安心,可也正是因为在意,我才会多心,会患得患失,会茫然失措。”沈星遥继续说道,“那日你在门外,我一听你说话,便想开门见你。我也恨我自己,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可走到今天,我又怎么能够做到……” 凌无非没让她继续把话说完,便已伸手掩上她的嘴。他凑到她耳边,柔声说道:“你可知道,一旦毫无保留,受伤的便是自己?” 沈星遥闻言,眸间浮起一刹愕然。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凌无非轻抚她面颊,柔声说道,“儒家五常:仁义礼智信,君子立世,自当奉行,也无甚可贵。你也切莫因为见多宵小,便将我所做的这些,看得举足轻重。” 言罢,他微微低头,轻吻她前额,眼中爱怜依旧,温声说道:“方才是我失态,让你多想了。刚才那家客舍,伙计的确不靠谱,可天这么晚了,你说……” “回去吧,别冻伤了。”沈星遥道。 凌无非点头一笑,将她打横抱起,回身往来时的路走去。沈星遥也不反抗,只是搂着他脖颈,靠在他怀中,神色仍旧凝重。 二人赶在福运客舍打烊前的最后一刻跨进大堂,未免解释起来麻烦。凌无非便推说是妻子扭伤了脚,走不得太多路,便将就着住进了楼顶唯一那间空房,进屋关上门后,方将沈星遥放下。 “你的腿没事吧?”沈星遥问道。 凌无非摇了摇头:“玉娘的药酒的确有效,这几日都没发作过。” 沈星遥略一颔首,心里虽还有话,瞧见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却也只能暂时放下。 至夜,二人相拥,和衣而眠。 云稀月明,月光透过窗槅照入房中,打在床笫靠外的一侧,照亮少年睡颜。沈星遥看着眼前人如玉一般明净的面庞,缓缓伸出食指,抚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唇瓣上,忽地心念一动,凑了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凌无非缓缓睁眼,轻抚她发间,柔声道:“早点休息。” 沈星遥不言,径自靠了过去,再度吻过去,舌尖挑开他唇瓣,肆虐过每一个角落。凌无非略一蹙眉,轻轻推了一把,却反被她翻身压了上来,亲吻也变得越发放肆。他蓦地察觉沈星遥正伸手解他腰间衣带,连忙按下,却被她以蛮力拽开,一番挣扎,却还是拗不过她,只得就范。 窗外风起,落叶离枝。月影微斜,照着床侧扑簌落地的凌乱衣衫,似也露了羞怯,向后移了半寸。 “阿遥……遥遥……你别……” 他虽已不是第一回与她亲昵,却还是头一次受胁,尽管别扭,却还是尽力迁就,直至床畔月影斜至屋内正中。 沈星遥伏在凌无非胸口,指尖顺着他肩头锁子骨一端,缓缓滑至脖根,轻声说道:“扯平了。” 凌无非哭笑不得,不住摇头。 “放纵是你,推脱拘谨也是你。本该前途大好,平安顺遂的一生,落此境地,这般动荡,换谁都做不到心境平稳。”沈星遥语调轻柔,似云烟缥缈。 凌无非闻言,眉心倏地一紧。这几个月来,经历种种波折,他始终无暇顾及自己,更不曾想过这一连串来心绪的动荡,竟是因此而起。 他豁然开朗,当即拥着怀中人坐直身子,捻起被褥盖过她肩头,静静凝望她片刻,忽而展颜,笑了出来。 也是这一刹那,沈星遥立刻便觉得,她所熟悉的那个意气少年,又回到了眼前。 凌无非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