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郁的黑压得天幕离地面更近，空气里弥漫着大量烟尘，四周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慕容惜坐在角落里，偏头朝向另一侧的墙面，呼吸弱不可闻。 可能是受这种不明烟尘的影响，也可能是时空穿越的后遗症，她的大脑晕乎乎的，思考迟滞，费了老大劲儿，才大概理顺前因后果。 因为仙魔大战，宗门失守，她本想中断雷劫，和师父及师兄妹一同参战，却因此惹来天怒，被活活劈死。 原世界的身体估计已经四分五裂碎成渣了，她的剑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过神剑有灵，碎片回归剑冢后，想要复原不是难事。 失去意识前，慕容惜看见了半空中的时间裂隙。 然后灵魂被裂隙吸收，转移到了这个地方。 脑子里多了很多她没接触过的东西，慕容惜慢慢消化着，毕竟现在她也动不了。 咚！ 一个重物倒下的声音。 又有人死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是这样离开的，然后就换成了慕容惜。 女孩十七岁左右，身体极度缺乏营养，不过她的体质倒没有想象中孱弱。 可惜体质再强，在这不明烟尘前也只有死亡这一种结局。 慕容惜叹了口气，再次尝试起身，忽然听到空中轰隆作响。 声音震耳欲聋，超过半数的人都抬头向天上看去。 黑夜之中，一道银色的影子极速掠过。 它十分庞大，几乎遮挡了四分之一个天空。 慕容惜目光追随它而去，发现它似乎离地面越来越近，最后隐没于浑浊烟尘之中。 ……好像降落了。 降落在这里？ “是联邦的飞船！” “我们有救了！联邦派人来了！” 许多人兴奋起来，不顾说话间吸入更多烟尘，你争我抢地诉说着即将得救的欣喜，有的已经热泪盈眶。 他们好像突然之间有了力气，接二连三扶着墙面，一点点绷直自己的膝盖，即使动作僵硬，头发脏乱，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缓慢挪动的怪物，也迫不及待地朝着飞船下落的方向走去。 慕容惜虽然不抱那么好的想法，但也还是尝试加入他们。 可惜又失败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慕容惜清楚看到其中还有七老八十的人。 不管了。 既然站不起来，那她还是安心躺平等死吧。 慕容惜想到这里，心安理得地靠着墙闭目休息。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都废置多久了？也没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鬼信上头会派人来……” “也不能这么说，万一呢？” “那你怎么不去？” “我这不是站不起来吗？” “少说点儿话，生怕自己死不了！” “用你管？早死晚死都是个死，老娘可不想一直受这罪！” 慕容惜在旁边悄悄听这两女一男的对话，听得津津有味。 听着大声，实际上三人离慕容惜不远，只是两个女人气势足所以声音的虚弱被忽略了。 泼辣性子的那个说完最后一句话，其实也没再说什么。但是十几秒后，她就咳得惊天动地，连慕容惜都睁眼看了过去。 她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要影响到别人，可是从指缝间喷溅出的血红暴露了一切。 女人两三分钟后倒在地上，大睁着眼死去了。 她旁边的男孩把自己的身体缩得更紧，埋下头一个劲儿地发颤。 叫她闭嘴的另一个女人也低着头，抱着双膝沉默不语。 …… 人越来越少了。 一部分离开这里，另一部分直接离开了这个世界。 空气里的烟尘浓度一直在缓慢上升，留下来的人们已经很久没有一个开口说话了。 或许是因为女人的前车之鉴，或许是因为撑不住睡了过去。 周围只有一种快要将人淹没的死亡气息。 慕容惜看着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去，看着天空从黑色变成白色。 ——她居然还活着。 甚至于她已经习惯了身体的虚弱。 坐了那么久，慕容惜屁股有点疼。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这次没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