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祖先又去了何方?” “不知。”男人的言语间有些苦涩,“他们说要去征战,这方天地虽要坠落,可仍要为此血战,祖先们背负了誓约,宣誓永不离去,征战至死亡,流尽最后一滴血。” “所以这方天地已经没有祖的存在了,祖之上的更是不见。很容易明白至尊们开辟小世界在为九州留存火种,至尊们的眼光不会出错,若是有朝一日九州能再度崛起,他们会是新天地的引路人。” 新天地的引路人? 李熄安想起了昆仑遇到的那众古修士,内心深处扭曲狰狞,视人命为草芥,这种东西能被至尊选中作为下一个时代的引路人么? 但正如男人所言,至尊们不会出错的。 就如西王母这种生命,难以想象他们会看不清人心。 “听说过一位祖的名号吗?” “请说。” “竹篮采魂上人,可曾听闻?” “真一境中少有的立于顶峰的存在,他的道统是被至尊选中的道统之一,吾有印象,不,应该说根本忘不了。吾等先祖曾经去寻找这位上人好言相劝。” “劝他留下?” “劝他离开。” “竹篮采魂上人是大善之辈,不仅一身道法通天彻地,其品行毋庸置疑。他想与吾等先祖一并立下誓约,去征战。是吾等先祖相劝,其中甚至有昆仑那位的影子。” 西王母……李熄安沉默了。越往深处问,他越发觉得惊恐。九州中斩落的小世界是以道统为根基,选中的道统无一不是品行修行皆上乘之辈。但他经历了崛起,在祭坛中与竹篮采魂上人的化身厮杀,又在昆仑遭遇满心贪婪蔑视的古修士。这让他如何相信九州道统的祖们皆是顶天立地的伟大存在。 “阁下?”男人轻唤,将李熄安从沉思中唤醒。 “吾等一直希望能帮到那些伟大存在,他们太骄傲了,同时太在乎九州众生,不愿告诉众生即将来临的坠落黄昏。就如吾等先祖一般,想为这方天地阻绝一切外敌。以至尊们的手段,没有必要强行抬起这方天地,他们有更好的选择,星海如此宽广,怎会没有至尊的居所?但他们不愿,骄傲又固执。” “所以现在的九州,尊祖们不存?” “不存。” 男人几次欲开口,可话语最后停在喉咙里。 “但说无妨。” “您……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只是问这个吗?” “吾等知晓的只有这么多了,愿意为您尽些微薄之力。您的思路是正确的,而若想知晓更多,世间没有比昆仑更合适的地方了。”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啊。”李熄安轻轻一叹。 “什么?” “无事,多谢殿下相告。” “吾等才是应该道谢的那个,您行走大地为了这方天地,吾等却只能留在王庭,连先祖都无法帮上分毫。” “九州生灵是生灵,殿下的子民就不是九州万千生灵之一吗?”李熄安说道。 年轻人重新带上斗笠,提剑,起身。 “告辞了殿下。” 男人抬手想挽留片刻,却发现没什么好挽留的,对方是行走大地的行者,追寻九州的叩问人。他能留此人在王庭言语已经是莫大光荣了。 “告辞!”他沉声,声道万钧。 他与他肩上的神禽目送李熄安离去,看着提剑的年轻人在琉璃灯火下身形渐远,灯火像在他身上披了件霞光彩袖。 跨上黑马,年轻人最后回首道别。 那惊鸿一瞥中是金色的烛火,遮掩了灯光、冷月以及人世喧闹。让男人脑海中如巨锤击打般“嗡”了一声。有个名词在他嘴中止不住蹦出,可分明他不知道这个名词的含义,也从未认为离去的年轻人能与这个名词挂钩。 “至……尊!” “你说什么?”他肩上的神禽疑虑,在它的印象里王庭之主不会这般无缘由地道出那个恢宏古老的名词。 终于,男人还是遵循本心低吼出来,一字一顿。 神禽听得真切。 “他是至尊!” ………… 此去昆仑,李熄安用了五十年。 马妖还挺精神的,不过李熄安低头看向自己枯槁的手指。 他已经老了。 不过好在能握得住昏剑。 无缘者终生无法寻见莲花,青鸟曾经道与他听,只是如今他成了那个无缘者。 “魔神也会老去吗?”马妖在他身旁比划蹄子。 “不对,魔神会老去,但是怎么跟个凡人似的,五十年功夫变成这般相貌。” 这般相貌,哪般相貌啊?李熄安提起手里的昏剑,剑身倒映出张苍老人脸,头发花白,皮肤枯黄得像腐坏的树枝。 算起来这具身体已经七十多岁了。 不修灵脉的情况下,凡人能活过七十岁可以算是长寿。 “还要继续吗?”马妖见老人还是一个劲地往昆仑深处走,不禁出声。这段旅途不该继续了,哪怕李熄安依旧强大,但也不该继续了。它看着这人渐渐老去。昔日斩杀阳神,打杀妖王的年轻人成了个将要走不动路的老人。 这种神通就要随李熄安带进坟墓了。 前方,老人停下了脚步。 “终于想通了?”马妖大喜,心道这才对嘛,你都要死了关心这天地作甚,不如凭借这神通享受一辈子。你在哪里不被奉为座上宾,非要跑到昆仑里找不痛快,一找还是五十年。对一个修士来说五十年弹指而过,阳神境大能那更是寿元千载有余。 但李熄安好像真没骗它。 他只是个凡人。 想通了也好,回人间找个小家伙传个一招半式,把这身魔神伟力传下去,它就继续做它的苦力。挺好的,九州咋样关他们屁事。 “嗯?香气,比你给我的灵草还香!”马妖一个激灵。 它嗅到了奇异芳香,战栗灵魂的暖香味涌入他的鼻腔,流经它的四肢百骸,像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