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珠站在远山官道旁,遥遥眺望那座恢宏气派的城池,那正是大盛朝幽云城。 幽云城乃大盛朝的西北重城,不仅布了重兵,还是经济中心和交通枢纽。往年入了七月,整座城中迎来送往,热闹非凡。 今年却格外的冷清,它似乎在灼日下沉睡了般,就连身后的官道都没什么商贾往来,零零星星的车流人流,反映出了里人们对幽云城的忌惮和猜测。 望着它,陆沉珠脑中浮起的,却是上一辈子那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腐烂和恶臭充斥整座城池,是泥泞和污垢,更是人间的极恶。 权力倾轧之下,百姓不如蝼蚁。 蝼蚁尚且偷生,而百姓只能在未知之中迎接死亡。 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惧和绝望。 在永无止境的等待中,百姓们都被逼成了疯子,只要找到一点发泄口,他们便化身野兽想将目标撕成碎片。 在灼热无尽的热浪里,师父和师叔成了当权者宣泄民怒的工具,他们的尸体被高悬于城墙之上,并着小师叔最爱的青衫,都成了招魂的魂幡,在哀歌和风唳声中回荡。 陆沉珠本以为靠近幽云城,自己会愤怒,会哭泣,会无法控制自己。 但她被仇恨熬干的灵魂,却意外的平静。 因为这一次,她才是握住命运的人。 “走吧。”陆沉珠回眸对众人道,“天色渐晚,再不走就来不及进城了。” 柳予安不知道陆沉珠想起了什么,身上才会笼罩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他甚至有这么一瞬间的错觉,方才的陆沉珠并不在他跟前,仿佛离他好远好远。 柳予安垂眸,握住了她的手,微凉的指尖划入她的指缝,紧紧和她十指交扣。 陆沉珠以为柳予安还在做“练习”呢,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道:“玄璋,就算我们是男男恋人,你这会不会太粘人了?” 柳予安:“柳玄璋就是这种性格,所以才会毅然决然为了陆野离开柳家,而且我们背后是官道,说不定会有人看到,做戏做全套。” 不远处的虞执:“……” 好一个做戏做全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柳予安就是个不安好心的狗太监! 陆沉珠沉思片刻,“嗯,你说的有道理。” 陆沉珠想着,还主动扣住柳予安的手,在空中缓缓甩了甩,露出一抹清朗的笑。 她一笑,往来的车队中果然有人朝他们探头看来,眼神中满是打量和震惊,还伴随着窃窃私语。 “那不是两个男人吗?他们为何要手牵手?” “还有为什么,龙阳之癖啊。” “咦,那他们为何还敢光明正大出来啊?” “嘘,小声点。” …… 柳予安挑眉,有些邀功的感觉:“你看,我就说有人在看。” 陆沉珠哭笑不得,“是是是,我们玄璋料事如神。” “我扶你上马车?” “好。” 何记淮也想上车,被柳予安拦了下来,凉凉道:“何公子现在的身份是药童,为了万无一失,现在还请何公子坐后面的马车。” 柳予安本以为这段路程会是他和陆沉珠独处,不料何记淮愣是捧着医书挤了上来,实力横亘在他和陆沉珠之间。 若非这小子的确懂医,还是个天才,柳予安一定当场把他扇下去。 何记淮:“!!!” 打完斋不要和尚,好个卑鄙的大太监! 何记淮瞪大眼睛,有些可怜地看向陆沉珠,不料陆沉珠却同意了柳予安的话。 “何小花,你坐后面去。” 何记淮满心的酸涩和不甘,都被这一句“何小花”抚平了。 年幼之时,陆沉珠就是这么喊他的,因为她说他长得和花儿一样好看。 本以为陆沉珠已经忘记了,原来她还记得。 陆沉珠当然记得这个称呼,因为她死前陆灵霜就是这样喊何记淮的。 何记淮脸颊微微泛红:“那我去后面,公子一切小心。” “嗯。” 一行人继续出发,终于在日落关闭城门前抵达了幽云城。 镇守门前的卫兵依旧威风凛凛,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他们按照规矩排查了他们的文书和货物,发现是大批的药材后眼神陡然一亮,急忙汇报了城门校尉。 城门校尉来得很快,这是一个虎背熊腰,气势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