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倏地将他的穴道点住,龙啸云的身子立刻僵住,一动不动,那身形高大、却着实可恶的男子还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其实只要站着就是了,要我说,老兄,林姑娘今日并非为了针对你而来,你何苦要自己跳出来?” 这是真心话,林诗音的满腔怨气,明明全都在李寻欢身上,谁料李寻欢还未怎么的,这龙啸云先上蹿下跳起来,激的林诗音气不顺,这才一盆脏水泼在他的头顶……要楚留香来说,这事儿他不过是个作配的,何苦如此? 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些男人,其实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不重要”这件事。 因为害怕林诗音觉得自己不重要,所以龙啸云一开始才要做出那样一副姿态。 龙啸云的面皮颤抖着,连下眼睑的肌肉都在抽动,这人是相貌堂堂、十分正派的长相,此刻一双浓眉大眼却迸射出刻骨的怨毒来,便叫他瞧起来十足像个暴露了真面目的伪君子。 但他不重要,林诗音根本都连看,都没想起来要看他一眼。 她只是冷冷地翘着李寻欢。 李寻欢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十足憔悴,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诗音道:“你若要否认咱们两个有婚约,那也最好不过,我爹与你爹写的亲笔信,今日你就拿进祠堂,在姨父姨母面前烧 了就是。” 李寻欢浑身冰凉,心咯噔一声坠地。 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否则她不可能会这样样子——她在玉石俱焚!她恶狠狠地和龙啸云决裂,从此再也不可能考虑半分嫁给龙啸云。她现在又这样说,分明是……分明是……对他失望至极、厌恶至极,她从前是极想嫁给他的,但现在,她主动提出要撕毁婚约,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与厌恶。 李寻欢其实早就不把林诗音当未婚妻看了,他心里依然爱着她,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她让给龙啸云,这婚约——这婚约—— ……他曾很怕她提起,很怕她有一天会逼着他履行。 那个时候,他又要怎么样去圆这件事?又要怎么样去伤害他所爱的女孩子呢? 但当他终于如愿以偿时……他的心中非但没有一丝快慰,反倒有如一根钢针被扎进心脏一样,胸口立刻剧烈地刺痛起来,整个人一瞬间都被痛苦所淹没,连呼吸似乎都已呼吸不上来。 李寻欢浑身冰冷,林诗音冷而仇恨的目光,龙啸云扭曲而颤抖的面皮,都被他收入了眼底,一切都乱套了——一切都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 他所想象的是,龙啸云和林诗音共结连理,这李园就留给林诗音当嫁妆,他这个不合时宜的浪子,会静悄悄地离开,再也不打扰他们,他们有钱、有名、有地,林诗音温柔贤淑、龙啸云深情厚道,他们会是最幸福的伉俪—— 可是现在呢? 龙啸云浑身穴道被点住,动弹不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悲愤、极其惨烈的惨啸来,似是万鬼齐哭,而林诗音不顾自己的名声,孤注一掷,玉石俱焚,也要将他、将龙啸云骂个狗血喷头,将他们一齐拖入这道德困境的地狱之中去! 她竟如此恨他—— 她竟如此恨他们—— 一切都乱了套!一切都被他搞砸了!从今日起,他与他最爱的表妹反目成仇,与他敬重的大哥再也做不成义兄弟,一切都是由两年前而起的,一切都是由那个决定而引起的。 ……他真的错了么?他牺牲自己,想要成全他们的想法,真的……错了么? 李寻欢面色惨白,喉头甜腥,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又强行运气,将这口鲜血压了下去,嘶哑地开口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龙啸云惨呼一声:“寻欢,你……你莫要再说了……” 林诗音冷冷道:“莫要说什么?莫要再说你龙啸云纠缠兄弟妻子的事情?” “诗音!” 李寻欢嘶哑地喝止道。 林诗音出离愤怒,不管不顾地尖声质问道:“不然事情是什么样子呢?龙大哥觊觎弟妹,镇日里往我的屋子里跑,李园上下可都瞧见了,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呢,表哥?和伎女喝酒,为伎女写诗?你要是不想履行婚约,大可以直接撕毁,不必让你的好大哥来恶心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大哥每一天每一天,像恶鬼一样缠着我,恶心到让我想 死!哪一天我林诗音要是上吊了, 你和你的好大哥是不是要弹冠相庆!” “诗音!你别说了——不是这样的, 事情不是这样的——!” 李寻欢痛苦地呼吸着,这字字诛心之言,他已经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原本温柔爱笑的表妹变成了这个样子,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