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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府。
“老爷,老爷……”
管事的飞奔而来,脸上有着明显的激动之色。
夏原吉此时则在书斋之中,心神不宁地看着书。
听到那管事的声音,下意识地将书卷搁下。
管事的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有消息,有消息了。”
夏原吉胀红了脸,豁然而起,他一脸激动,又有些后怕。
有消息……可能是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
没消息的时候,他一直盼着有消息,而真正消息来了,他反而心里生出了怯意,生恐传来的乃是噩耗。
夏原吉努力地定了定神道:“说。”
“是,老爷,福建布政使司那边……听闻……叛乱已经平定了。”
“平定了……”夏原吉眼里扑朔不定,道:“瑄儿呢。”
“这……这就不知晓了……”管事的道:“虽是叛乱平定,可实际的情况,却不好说……”
夏原吉的脸上,又一下子露出了失望之色,望着虚空,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管事的便道:“老爷,老爷……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好的音信……”
“但愿是好消息罢。”夏原吉苦笑,随即想了想道:“老夫修几封书信,福建布政使司那儿,也算是有一些熟人,请他们代为寻访……”
管事的压低声音道:“老爷,我看还是大可不必。”
“嗯?”
管事的道:“听闻叛贼那儿,搜出了许多的书信,都是一些地方官吏,还有一些士人,通贼的证据,当然具体如何,也不好说,只是……朝廷肯定是要彻查的,谁能保证,老爷的那些熟人里头,没有……通贼之人呢?到时……”
这管事的也算是老油条了,毕竟专门负责夏家的迎来往送,对于这里头的门道,可谓是知根知底,能做夏原吉管事的人,必定是心细如发,且极谨慎的人,此番提醒,自有他的道理。
管事的接着道:“倒不如,还是责成邮政司那边寻访。反正少爷毕竟是邮政司的人,现在人没消息,不找邮政司,又找谁去?”
夏原吉先是皱眉,而后却又是苦笑,他立即明白了管事的意思,叹道:“明日,老夫去拜访胡公,邮政司正卿胡穆乃胡公的儿子,寻胡公,准没有错。”
他正说着,心里却越发的焦躁,因为没有消息,他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心境尽力平静,倒也勉强可以。可一旦有了消息,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上,又投来了巨石,此时内心翻江倒海,惊涛骇浪。
于是他起身,心事重重地走了书斋,在庭院中疾走几步,口里念念叨叨着:“哎……终究是过于宠溺了啊,慈父多败儿……”
正说着,外头却是喧闹起来。
却听门子拉高声音吵闹着什么。
夏原吉本就心绪不稳,此时没来由的更是焦躁,当下脸色铁青。
却在此时见一少年穿着钦赐飞鱼服,猛地闯了进来。
这钦赐飞鱼服,乃正三品的近臣穿戴,一般情况,若是文臣,几乎没有可能穿上的,毕竟,科举成为进士,便需寒窗苦读不知多少年,幸运的进入了翰林院,又至少要熬个十年以上,才有资格摸到正三品的边儿,即便到了三品,那也需有机会得到陛下的格外看重,才可能赐穿。
就这……年纪不过四十,可谓是想都别想,即便是这个年龄,能够得到赐服,也已算是科举出身的文臣之中的幸运儿了。
所以眼见那肤色黝黑的少年,雄赳赳的穿戴着鱼服而来,夏原吉第一个反应,便是对方不是勋臣之后,便是极得宠的武臣。
十有八九,是奉旨来的。
可对方如此没规矩,竟是直接闯进来,那么……必定是有什么祸事来了,十之八九……可能是有人进了什么谗言,陛下震怒,派了锦衣卫亦或者亲信的勋臣来捉拿问罪。
因而,只远远地眺望一眼,此时既关心着儿子的安危,却又想到大祸临头,一时之间,竟是万念俱焚地楞在原地,身上的血似都要凉了。
那人踏步上前,而这时,心如乱麻的夏原吉,只觉得面熟。
却听到更熟悉的声音道:“爹……你咋像是尿裤子啦。”
夏原吉:“……”
夏瑄道:“爹,你咋了?”
夏瑄看着夏原吉的反应,一时间有点闹不懂了。
夏原吉只觉得窒息,勉强地站稳,细细一看,不是他那儿子夏瑄是谁?
却见夏瑄确实变了许多模样,尤其是这一身的鱼服,显得格外的刺眼夺目。
夏原吉只觉得脑门充血,突然厉声咆哮着道:“大胆,这样的衣服,也是你能穿的吗?你这是僭越……是要害死自己的。”
“你说这个?”夏瑄指了指身上的鱼服,随即笑了,道:“这个呀,是陛下钦赐的,我怎的不敢穿?还是陛下亲自披在我的身上呢,我本来还想谦让一二……”
夏原吉:“……”
好半天,夏原吉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带着几分激动,终于道:“你……你还活着?”
夏瑄不禁笑道:“儿子怎么会死?”
夏原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