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道:“风投,你知道不知道?”
朱高煦脸上阴晴不定,他确实不懂。
张安世倒是耐心地道:“就是有人赌你能赢,赢了收益大家可以二一添作五,有人出人命,有人出钱,大家一起把事办了。若是这仗输了,则是有人丢命,有人失钱。”
朱高煦冷笑,显然这冷笑是带着嘲笑的意味,他道:”古今中外,就没听说过借钱打仗的。”
张安世道:“那是因为我还未出生,天不生我张安世……”
朱高煦立即就打断了张安世道:“你这卑鄙小人!”
张安世大怒:“弟兄们,他屁痒了。”
朱勇几个是真打。
这种年纪的人,手脚也没什么轻重。
说打便打,绝不含糊。
而幸好朱高煦身体结实,不然早就废了。
对他而言,最痛苦的是屈辱,接二连三的屈辱,让他恨不得自尽。
可是他不甘心,他看着这天下的舆图,想到自己从记事起,身边便无数人围着他,他便已认定,他是个要干大事的人,此后他学弓马,习兵法,孜孜不倦,似乎他觉得自己是命运选中的人。
这天下……需要有一个主人。
而这个主人,一定是他。
只可惜,他只懂兵,对其他的事,可谓一窍不通,何况从小到大,身边总是少不了讨好他的人,可如今,落地凤凰不如鸡。
更可怕的是寂寞的滋味,在这里,没有人理会他,而他的父皇对他……也是冷漠,甚至他怀疑……自己随时可能被父皇拉去宰了。
在这种恐惧之下,屈辱和委屈教他心凉透了。
只是……过了几日。
突然,守门的人又开了门,而后告诉朱高煦,现在他被允许出这个宅子了。
当然,会有人看着他。
其实朱高煦现在就算要跑,也无处可去。天下之大,已无他的容身之地。
他战战兢兢地出了宅子,在那集市里足足逛了一日,夜里才回。
次日,依旧在外闲逛,那宅子,他是一天也不愿意待下去了。
只有被囚禁的人,才知道繁华俗世是何等的珍贵。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以往他总是前呼后拥,而在这里,再没有人会将他当一回事。
他似乎心情平和了一些,不过依旧还是惴惴不安。
在客栈里,他落座,每日有人会给他一两银子,此时,他点了饭菜。
这时,一个和尚进来:“店家,老规矩,上斋菜。”
朱高煦回头,惊呆了,眼前这人,不是姚广孝是谁?
“姚师傅,姚师傅……”朱高煦匆忙上前。
姚广孝见了他,微笑道:“殿下……”
一听有人叫自己殿下,朱高煦泪流满面,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父皇如何啦……他……他会赦免我吗?”
这一次,他没用本王。
姚广孝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
姚广孝道:“你下诏狱之后,陛下已动了杀心,你那一日敢杀张安世,他日就敢杀太子,这等大罪,陛下已让锦衣卫论罪了,而论出来的……乃是图谋不轨,是大逆。”
朱高煦打了个寒颤,他再傻也清楚,大逆是什么意思。
如果父皇但凡有一丁点仁慈,论罪的人得了陛下的暗示,自然会论出不痛不痒的罪。
而一旦将此罪堂而皇之地呈送到父皇的面前,他只怕真可能人头落地了。
姚广孝看着他脸上表情不断变化,叹息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
朱高煦觉得怪怪的,阿弥陀佛是佛家语,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出自论语。
姚广孝继续道:“得知此事之后,太子跪在了大内为殿下求情,那张安世,也特意去了诏狱,打了你一顿,哎……张安世真是好人啊。”
提到张安世,朱高煦就想到自己被痛打,顿时怒从心起:“他羞辱我……他……”
姚广孝依旧微笑道:“你要杀他,闹的这样厉害,他去诏狱打你,同样闹的厉害,若是你杀张安世,是大罪。那么张安世去诏狱打你,岂不也是大罪?所以……此事,就从大逆不道,成了彼此胡闹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故意顿了顿,才接着道:“他是在救殿下啊。也是给了陛下一个台阶,如若不然,殿下以为,自己能活到了这个时候吗?”
朱高煦吃惊道:“他有这样的好心?”
若是从前的朱高煦,一定满不在乎,他过于高贵,总觉得身边的人,本就理所应当的迁就自己,自己有天大的错,也会有人给自己兜着。
可经历了自己身边那些兄弟的冷漠,还有从前仰仗自己的人对自己的疏远。
朱高煦也已清楚,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