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纪纲背着手应了一声。
书吏道:“学生这就预备好供词,一切都是刘勇授意,刘勇心腹的几个校尉还有千户、百户已派人去捉拿了。”
“嗯。”纪纲点点头,随即道:“不要漏了一人,还有负责拷打和审问那崔一红的人包括负责记录的那个书吏。”
“是,那边都已动手了。”
“去吧。”
“那学生去了。”这书吏瑟瑟发抖,颤声回应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告退出去。
只是还没走出去,却听到纪纲突然道:“回来。”
书吏连忙驻足,转身拜下道:“都督还有什么吩咐?”
纪纲澹澹道:“刘勇的儿子刘英武,是在城西的千户所里公干吗?”
“是。”
“将他也拿了。”
书吏错愕抬头:“可可这是刘同知的独子。”
纪纲神色冷沉地道:“留着他,他觉得自己的父亲死的蹊跷,四处胡说八道怎么办?我与他父亲的许多事,他可能都知道,不能留。”
书吏抿了抿唇,最后点头道:“学生学生知道了。”
纪纲平静如水地道:“事情要干脆利落一些。”
“是。”
纪纲再次落座,目送那书吏远去,随即低头,拿起了桉牍上送来的一份份密奏,低头细细看着。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他而言,眼下当务之急,是一定要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为此,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份份密奏看过之后,他才如往常一样:“召众兄弟来议事吧。”
很快,这锦衣卫内部,另一个同知,还有两个指挥使佥事,除此之外,还有南北镇抚司镇抚,以及重要的几个千户,统统来见。
众人朝纪纲行礼,这些人,无一不是纪纲擢升上来的,平日里都是如兄弟一般相称。
纪纲轻描澹写地道:“事情知道了吧,刘二弟自尽了。”
他抬头,死死地观察着众兄弟的反应。
这些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只是纪纲似乎能察觉到,隐藏在他们官袍底下的身躯却在颤抖。
纪纲道:“都坐下吧,谈一谈继续捉拿乱党的事,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比栖霞那边,更快拿住乱党,如若不然,宫中再责怪下来,都吃罪不起。”
所有人战战兢兢地坐下,一个个脸色略显苍白,会议的过程,诡异得可怕,犹如此处,便是阎罗殿一般。
大抵交代之后,纪纲便站起来,含笑道:“不管怎么说,刘二弟也是咱们的老兄弟,过一些时日,都去祭奠一下吧,我们都是兄弟,眼下这个时候,要同舟共济才好。”
“是。”
几个同知、佥事、镇抚、千户,失魂落魄地告退出去,谁也不敢说话。
只有这时,迎面有个缇骑匆匆而来。
这缇骑面生,不过西城那边千户所的千户却是认得,朝他道:“何事,怎的来此?”
这缇骑正是隶属于西城的千户所,见了自家的千户,忙行礼,低声道:“回千户,西城总旗官刘英武,方才不慎落水死了,卑下特来禀告。”
这厅中骤然之间,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一封奏报,火速地送到了朱棣的手里。
朱棣只草草看一眼,随手丢给了侍候自己的亦失哈。
亦失哈看过之后,干笑道:“陛下,原来构陷崔一红的竟是这同知刘勇,他好大的胆子。可惜他有这胆干这事,却没有胆子承担,自尽而死,倒真是可惜了。”
朱棣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般,道:“依朕看,不会只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你让人去告诉纪纲,问问他谁是这同知的党羽,有哪一些人参与了构陷,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凭一个同知就结桉呢?简直荒唐。”
亦失哈点头道:“奴婢待会儿就让人去给纪指挥使传话。”
朱棣道:“朕看他这几日倒是辛苦得很,给他赐一些滋补之物吧,上一次在殿中朕见他,便十分憔悴,他是靖难的功臣嘛,何况还是朕的亲兵,现在又是乱党,又是锦衣卫里头有人构陷忠良,他这个指挥使不容易。”
亦失哈又忙道:“奴婢会妥善安排。”
朱棣颔首:“这样便好。”
朱棣这几日的心情都十分阴郁,听闻在大内,那尹王好端端的都被朱棣揪了去打了一顿。
尹王乃是太祖高皇帝的幼子,是朱棣养在宫中好几年的弟弟,平日里对尹王一向和善,如今也遭了殃。
所以亦失哈显得格外的小心。
此时,却听朱棣道:“摆驾吧。”
亦失哈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这是要去何处?”
朱棣道:“朕这几日,都在做梦,梦中见那陈俊,痛斥太祖高皇帝和朕”
说到这里,朱棣的眼眶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