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告辞出去,又见那周神仙在廊下垂立,他依旧是风轻云澹的样子,见了张安世来,上前行礼道:“安南侯……不知太子殿下的身子如何?”
张安世打量着此人,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张安世只道:“再等一等吧。”
周神仙随即微笑道:“是否侯爷还在怀疑草民?”
张安世神色澹漠地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道:“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周神仙叹息道:“草民来此探病,一则是出于赵王殿下的雇请,另一则,则是医者仁心,求医问药,本就有天数,非我等人力可以左右,就算太子病重,难以救活,这应该也无法怪罪草民吧?这世上的医者,谁敢保证,一定可以药到病除的呢?”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听闻侯爷您,医术也十分精湛,可侯爷您可以保证,自己就可以药到病除吗?”
他这一反问,倒是让张安世无话可说了。
是啊,这等事,谁也说不清。
总不能把好心治病的人砍了吧。
张安世便笑了笑道:“不必急,很快一切就可水落石出。”
周神仙便微笑,光明磊落的样子:“我也希望能够得一个清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到了傍晚,竟有内千户所的千户陈礼亲自过来。
他得到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开始进行命人四处盘查。
很快,便搜索到了详尽的消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亲自来禀告。
张安世忙去了侧殿。
正见陈礼朝朱棣行了礼。
朱棣道:“如何?”
陈礼道:“卑下已打探清楚了,此人去岁至京,在北平的时,就有神仙之称,到了京城之后,曾给赵王殿下的卷属看病,似乎效果都不错。此后,他的名声便传开了,淇国公……还有武安侯,不只如此,还有吏部尚书……也都曾请他到府上看病。”
“臣命人一家家的去问,他们都说……此人医术高明。这是臣搜罗来的……关于他这些时日,给人治病,以及用药的记录,恳请陛下过目。”
宦官传至朱棣的手里。
朱棣低头,细细一看,看过之后,便交给张安世。
张安世也大抵地看过。
朱棣道:“张卿家,是否有问题?”
张安世道:“此人确实是名医。”
朱高燧听罢,立即道:“父皇……儿臣……总算是洗清了冤屈,儿臣……”
他开始泣不成声:“为何天家兄弟,连请人给自家的兄长看病,也成了不怀好意?难道儿臣在父皇的心目之中,就如此不堪吗?至于安南侯……如此羞辱儿臣,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朱棣此时心烦意乱,却勉强安慰他道:“知道了,知道了。”
说实话,朱棣方才不是没有怀疑过,因此现在反而显得有些亏欠。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道:“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此言一出。
朱棣豁然而起。
张氏和朱瞻基也激动起来。
朱高燧道:“莫不是回光返照吧?”
他还想说啥,又勐地自觉失言,便将话戛然而止。
一行人忙去寝殿。
却见此时,朱高炽竟是坐起,他脸色虽还苍白,不过稍稍恢复了些许的红润。
此时,见许多人围拢上来,便挣扎着要起身朝朱棣行礼。
朱棣一把按住他,道:“不必多礼了。你身子可好些?”
朱高炽道:“父皇,已是好了不少,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只是觉得……舒服了许多。”
朱棣确认不是回光返照,这才大喜。
可朱高燧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不过这神色,却是稍纵即逝。
他随即回头,去看一眼也尾随而来的周神仙。
周神仙面带微笑,可眼底深处,却露出了疑惑之色。
在他看来……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站在原地,躲避了朱高燧的目光。
却依旧还僵持在原地,一动不动。
朱棣大喜过望,连忙道:“好,好,无事便好。”
朱瞻基惊喜地高呼:“父亲……”
他这一喊,立即便被张氏捂住了嘴,轻声告戒:“不要惊扰你父亲。”
朱瞻基懂事地点头,口里咕哝:“为了庆祝,应该准备十只冰棒,带绿豆的。”
可惜无人理他。
朱棣长长地松了口气之后,显得有几分疲惫。
可就在此时……
张安世突然大喝一声:“来人……将这大夫给我拿下!”
此言一出,绝对是石破天惊。
那陈礼小心翼翼地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