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须活的人;既活的人,须杀的人。张施主杀的既非我大明子民,那么定要杀我大明的敌人,这些人残暴不仁,若留这些人在世间,必造无数杀孽。杀一人而救千万人,用儒家说,这是大仁大勇。用佛语说,又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是大慈悲啊。”
张安世不由钦佩地看着他道:“姚师傅就是专业,好啦,我现在心里舒坦啦。”
姚广孝笑容可恭地道:“下次要杀人,还可找贫僧。”
张安世道:“不用了,你说的这些话,我让人抄录一份,放在我书斋里挂起来就好。”
姚广孝顿时吓唬张安世:“这样的话,会不灵验的。”
张安世道:“其实今日我也就想花钱来找一点乐子,姚师傅倒是狠,竟想当我的长期饭票,你这算是得寸进尺了。”
姚广孝不禁失落,叹了口气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等你孩子诞生,可寻贫僧,贫僧……”
张安世打断他道:“你来迟了一步,这事……金部堂早就许诺了,说是到时他会来。”
姚广孝顿时咬牙切齿地道:“那是假道士,当初在北平,就靠测字骗人为生。”
张安世笑道:“他也是这样说你。”
姚广孝一愣:“他说贫僧什么?”
张安世道:“他说你是假和尚,满肚子都是男盗女娼之事。”
姚广孝气道:“你休来唬贫僧,金忠老实,不会说这样的话。”
张安世却道:“你想想看,能与你为友的人,真会老实吗?他若老实,怎么可能高居兵部尚书之位?用你们佛家的话来说,老实其实只是皮相,姚师傅你这是见皮不见骨。”
姚广孝冷哼一声道:“贫僧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张安世倒没有继续啰嗦,干脆地道:“那告辞。”
姚广孝却是扯住了张安世:“你还没说清楚,怎么就要走了?来了我鸡鸣寺,能说走就走的吗?”
张安世于是骂骂咧咧。
姚广孝也骂骂咧咧。
等张安世泱泱准备下山,却是猛地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回头给我求一个好签,还有,拿一道平安符给我。”
姚广孝狐疑地看着他道:“不是已经解开你的心结了吗?”
张安世道:“你以为我真的信你这个?要不是我夫人放心不下,非要教我来求求签,想知道能否母子平安,我才不来上你的当。你也就只能骗一骗无知妇孺罢了。”
姚广孝不怒反喜:“原来令夫人也爱佛法,哎呀……哎呀,难得……放心,你要什么签,贫僧这边都给你准备,贫僧这边,倒是没有平安符,这符箓都是那些假道士们骗人钱财的东西。”
“当然,张施主若是一定想要,鸡鸣寺这边,想办法制一张就是。除此之外,贫僧这里还有开光的念珠。还有汇聚了无数功德的………”
张安世摆摆手:“那就念珠吧,反正随便给我点啥,我能带回去交差便好。”
姚广孝道:“这开光也有很多种……”
张安世有点受不了他的啰嗦,直接道:“随便给一串就行。”
“好,好,好……”姚广孝道:“待会儿,贫僧开光仪式之后,就将东西送至张施主那儿去。”
半个月之后。
浩浩荡荡的铁骑出现在辽东平原上。
几日的搏杀之后。
一处军堡终于告破。
此处乃广宁门户,近邻兀良哈部。
数不清的鞑靼人,杀入了军堡。
军堡之中,驻扎于此的乃是广宁卫下设的一处千户所。
说是军堡,实则却早已有人在周遭开垦,渐渐出现了集市,因此,一听到兀良哈人勾结了鞑靼人入辽东,大量的商贾、农户、妇孺,纷纷进军堡躲避。
可此时……军堡之外,是一百多具鞑靼人的尸首和无主的战马。
无数的鞑靼人,践踏着他们同伴的尸首,蜂拥入堡。
堡中军民上千人……眼见着这一个个蜂拥涌入的骑兵们,举起了屠刀。
偶有人拼命反抗,有人哭告求饶。
可无一例外……在惨叫和兴奋的喊杀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血流成河。
不远处的军帐里。
鬼力赤盘膝而坐。
众太师与太傅还有尚书们,依旧聚在一起喝酒。
此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堡而已,只是要打开广宁的门户,而广宁又是整个辽东的门户,一旦打开,这辽东千里广袤的土地,便可任之驰骋了。
兀良哈人的倒戈,某种程度而言,等于是让大明彻底失去了一道保护辽东的屏障。
鬼力赤一面命人做出一副要进攻喜峰口的姿态,而真正的目的,却是袭掠整个辽东。
只有夺取这一片沃土,那么鞑靼人,才真正有了可以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