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
也快亮了。
陈玄帆穿了一身的黑衣华服,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清河县的大道上。
头顶是未散去的黑夜,还有压过来的一层怨气鬼雾。
鬼雾弥漫之中狰狞的鬼脸,已经不再咆哮,而是瞪视着前方。
身边是冷风嗖嗖,吹起他脑后的青丝和衣袖裙摆。
表情肃穆的用双手捧着一个一尺多高的黑色陶土坛子,坛子口上盖着他的那口大黑锅。
身边零星的有从家门里走出来,目送他的百姓。
扶老携幼,眼含着热泪与希望,就像是在送别大英雄。
但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眼神里,唯独没有依依不舍。
因为虽然路上只有陈玄帆一个人,可他却不是所有人送行的主角。
主角是他怀里的那口锅——下的魂瓶的主人——厉鬼美人——李忆卿李小姐。
所以这也不是送英雄,而是在送瘟神。
陈玄帆手里捧着的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坛子,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魂瓶,装着能送走半个清河县的厉鬼的骨灰。
这他要是一不小心,脚下站立不稳再摔个大马趴,那可就有大热闹可看了。
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平复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其实你不必如此,抱着我的魂瓶出城,也无不可。”李忆卿的声音从铁锅之下的魂瓶里传了出来说道。
“不可。”陈玄帆表情严肃认真的摇头道,“小姐宽宏大量,全城百姓和我们猎妖军都感念你的仁慈。小姐既然选了我护送出城,那是在下的荣幸。怎么能冒犯姑娘?不过是双手捧着送出城外,算不了什么。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小姐不必在意。”
谁也别想拦着我拍鬼屁!
“……你这人,倒是实诚。也罢,你既然有这份心,我也不会亏了你。”李忆卿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
“小姐说这些就见外了。”陈玄帆矜持的一笑,转而又道,“不过小姐要是愿意给,我就在这先行谢过李小姐了。”
“嗯,之前的话兴许有些假,这一句却是真诚的很了。不过就算你是做做样子,也挺讨我的喜欢。”李忆卿又笑道,“那你可捧结实了,且快些出城,不然天亮了,可说不好会怎么样。”
“小姐尽管放心,在下没有别的优点,就这两双腿又长又直,迈开了走,速度快的我自己都害怕。”
“……”
魂瓶里传来一声轻笑,再没有动静了。
陈玄帆长舒了一口气。
这把应该是稳了。
双手捧着一个大陶土坛子,不说坛子本身和里面骨灰的重量如何,就里面待着一只厉鬼小姐姐,这压力之下,能忍着不手抖,都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了。
姿势的确是别扭,不自在的要命。
可让他抱在怀里?那是肯定不行的。
不是怕李忆卿赖上他,是怕冒犯了对方,被一巴掌拍死。
那死的可就太不值了。
不是陈玄帆在夸张和妄自揣测,而是他很明白一个道理。
这女人,和男人不同。
生来就不同。
孔子说七岁不同席,母亲会教会女孩子保护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在女厕所之外的任何地方方便。
人烟稀少的地方,就连女厕所都不安全了。
而男人,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概念。
会选择在哪里上厕所,完全取决于个人素质和膀胱的容量上限。
所以,男女在一些事情上的容忍程度,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毕竟在荒郊野外,书生能遇见女鬼。女人就只能遇见色狼。
女人夜跑被猥琐大叔拦着不让走要微信,被走路都晃悠的大爷问多少天一晚,这都是家常便饭。
一群女人和一个男人喝酒吃饭,颜值高低如何,男人都是在兴奋和更兴奋之间徘徊。
一群男人和一个女人只是吃饭,不管长相好坏,女的都得是害怕和更害怕上下紧张。
安全阙值不一样。
生活环境不同,很难做到感同身受。
陈玄帆在当保安和送外卖的经历中,掌握到了和女性接触的小妙招。
管好自己的手和脚。
如果对小姐姐没意思,就连嘴也一起管好。
因为一些言语上的逾越,在男人之间能算是“情趣”,在男女之间只能算是耍流氓。
身为男人,陈玄帆感觉身边的男人大部分还算很正常,但就是界限把握不好。
怎么说呢,有时候献殷勤,女人首先想到的都是防备。
有些话吧,如果觉得别的男人对自己老婆说了会想砍人的,就尽量别说了。
保持起码的尊重和安全距离,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