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王昊问道。 一个无尽空间与时间,充斥着黑雾的广阔领域,出现在和尚眼前。 “弟子来自九华山,金地藏塔,法号秋远,拜见……佛祖。” 在那无尽的空间与时间中,和尚精神恍忽,意识模湖,双手合十,向着太阳的方向顶礼跪拜。 莫名其妙被称作“佛祖”,王昊也无所谓,一个称呼罢了。 在梦境当中,出现佛祖、大帝又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称号,再平常不过了。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和尚,你为何如此落魄?四肢被人削去,五官被剥夺,是否做了那十恶不赦之事?” “非也,此事事出有因。乃是……弟子自愿。” “自愿?你若想一心求死,何必这样?” “佛祖,容我慢慢说来。”秋远和尚低着头,面有苦涩说道:“弟子乃金地藏塔传人,在九华山长大,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一心向善。” “听闻山海界连年战事,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却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距离地藏王菩萨发下大宏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已有数百年岁月,然山海界却愈发荒芜凋敝。” “自五十年前,地藏王反倒受大宏愿反噬,产生吃人恶念,苦苦压抑,却难耐持久。唯一解救之法,便是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达成菩萨之大宏愿。” “听闻此变故,弟子便从那九华山上,来到了人世间。” 王昊微微吃惊,这世界真的越来越疯狂了,居然还有此等幸秘。 就连曾经最大的“神”,也想要吃人?! 这个信息可太重要了,如果不是他直接做梦,梦到答桉,按照剧情的推进,可能要好几年! 王昊问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你一介小小僧人,又如何完成神祗尚未完成的丰功伟业?你何德何能,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和尚双手合十,说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山海界恶神肆虐,业障深重,百姓疾苦,哪怕诛灭几个恶神,说服几个恶人也是好的。若能让被度化的恶人,再去度化其他的恶人,使得人人向上,世间自然清明,再无纷争矛盾。” 王昊心中好笑,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好一个“倘若人人向上”! 这“倘若”两个字,实在是重达千斤,太难太难了。 果然,秋远和尚微微欠身,以一种回忆而又唏嘘的口吻道:“原本,弟子确实是这样想的,只要从小事做起,从点点滴滴做起,山海界总归会好起来的……” “弟子刚刚下山之际,踌躇满志,又习得道术‘不灭金身大法’,自诩哪怕遇到强大的恶神,也能周旋一二。弟子也总觉得,一切灾难的根源,皆为恶神引发。” “但刚刚下山,便遇到了一记下马威。那地儿名为黄木镇,夜间路过一家民间作坊,想要借宿一晚,恰巧听闻到那作坊中,木匠与学徒的对话。那对话,弟子历历在目,实在不堪入目。” “你且慢慢说来。”王昊道。 “木匠对着年轻的学徒道:二狗子,看你熬了这么久,就剩最后一件事了,你要是乖乖照做,我就教你木匠的手艺活。” “弟子心中想道,木匠学徒的地位一向以来低下,倘若吃点苦头,能学到手艺,倒也不用多管闲事,只要这最后一件事,不是杀人放火之事,便无需多管闲事。” “那名叫二狗的学徒唯唯诺诺,语气喜不自胜却又强行忍耐,低声问道:这最后一件事,是何事?” “那木匠嗤嗤笑道:我看你面目清秀,让我干你的后门,就教你木匠。否则天底下的学徒有这么多个,想学着手艺活的数都数不过来,一辈子轮不到你二狗子。” “二狗又惊又怒,忍耐着惊疑说道:你又是骂我,又是打我,我都忍了。现我攒了点工钱,直接送你,去勾栏干婆娘罢。后门有什么好干的,那是疴屎的地方啊。” “木匠嗤笑道:勾栏又甚么好去的?婆娘有什么好干的?你要是不愿意让我干,就此作罢,一辈子慢慢等着,等老子哪一天心情好了,再教你!” “却听那‘二狗’连连求饶,倘若学会手艺活,他一生吃穿不愁。若无手艺可学,他便要穷困潦倒,无路可走,那摇摇欲坠的家庭也要倒塌下来。最后那二狗的声音低了下来:弄一回就能学?真能学?真教我,你说话算话?倘若只是一回,他也就强行忍了。” “那木匠嗤笑道:哪有这弄一回学一辈子的好事,弄一回让你学一天!今天不弄今天就不能学。” “双方讨价还价一阵子,最终在“弄一回学两天”上成交。不多时,屋子里传来了二狗的惨叫声,显然极为痛苦。” 秋远和尚双手合十字道:“那时弟子年轻气盛,听到这里,勃然大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强行逼迫行那**之事!直接使出金身道术,破门而入,抓起那木匠便是一顿暴打……” “后来呢……” “弟子未开杀戒,只是打了那木匠一顿。” “但木匠依旧是木匠,学徒依旧是身份低下的学徒,只是那二狗却被赶了出去。” “顺带着,二狗还怨恨上了弟子,坏了他的大好事。” 秋远和尚嗫嚅半天垂下眉:“那二狗已经吃了很多苦头,又是挨打,又是挨骂,快要熬到头了,却又被弟子给破坏了。” “敢问佛祖,弟子有错否?” 王昊沉默半晌,叹息道:“没错,但也有错。” “错在你只提出了问题,却没有解决问题的手段与方式,最后只能草草了之,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