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韩秀才下了楼。 发现妻子王三娘又没回家,皱着眉一脸不满:“她怎么能舍得丢下你自己回来?” “我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不还捡了一个弟弟么。”韩北卿不敢节外生枝,只说是她在城里捡到的孩子。 听说捡了个孩子,韩秀才下意识的看向老母亲。家里多了一双筷子,老母亲未必会同意。 “这孩子长得好看,像我们韩家的种儿。”韩老太像是头顶涨了双眼睛似的,根本没抬头但已经猜到了儿子的表情。 韩北卿暗暗咂舌:这大概就是颜值即正义吧。那日自己瞧着大龙小灿可怜,想要将这两个人接回家做帮手。这俩人其实不需要什么工钱,能给吃饱饭给个安稳的住所就行了。 但是韩老太嫌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根本就不同意让那两个孩子来家里帮工。这会儿因为敦哥儿长的好看,喜欢的跟什么似的。 “爹爹,这个孩子好像还识字呢。待会你试一试他的学问吧。”韩北卿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跟韩秀才说话。 “你已经启蒙了?”韩秀才一脸惊喜,伸手摸了摸敦哥儿的头。 “嗯,我每日都要描红,足足写完十页才能玩耍呢。”敦哥儿撅着小嘴巴,此时觉得饭菜没有家里的好吃,但是可以不读书不练字也是挺好的。 韩秀才耐心的等着敦哥儿吃完了饭,这才将他带到楼上考教学问。 没多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个孩子确实有名家指点。在读书练字上颇有章法,而且十分的讲究。 很快敦哥儿就困了,韩秀才将他安顿在儿子的房间里。看着两个孩子都睡下了,这才去找老母亲。 彼时韩北卿也没有休息,而是将白天见到敦哥儿的经历仔仔细细的告诉给韩老太。 “你是说,这个孩子出身不凡?家中必然有朝中大员?”韩老太又惊又喜:“你可当真?” “那几个绑匪凶神恶煞十分的可怕。听口音像就不是本地人。这孩子身上穿的料子是县令大人都买不起的绫罗绸缎。”说着韩北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只鞋子出来:“您看看这鞋子的做工跟料子。” 韩老太接过孙女递过来的鞋子,粗糙的老手在鞋面上来回摩挲着。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又让韩北卿将油灯拿过啦。 在油灯下反复看,韩老太激动万分:“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头一次见到有人用这样的料子给孩子做鞋。” “你说的没错了,这个孩子定然出身名门。为了你爹跟你兄弟的前程着想,这孩子咱们可得看护住了。” “这料子很稀奇么?”站在门口听见母亲说的话,韩秀才好奇起来。 “这料子老婆子是没看过的,叫什么不知道,但很能确定这是上好的丝绢。看纹路花样,定是那大都城里的新式花样。”韩老太仰头感慨:“咱们这样的人家,买块红绫布做身嫁衣能得意半辈子。我听说城里的布庄铺子卖的丝绸一尺就要一百二十文?” 韩北卿点了点头,她隔上几日就要进城送棉布,知道市场上各种布料的价格。 “哎呦,我这辈子能穿上十文钱一尺的生绢就知足了。”韩老太有些嫉妒又无奈的指着东厢的方向:“可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金命。他若是穿上了生绢,是咱们家让人家吃苦了。” “能保命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呀。真要是当宝贝一样供着,不出两天全村都知道咱们家捡回来一个金疙瘩。” 韩北卿没好气的提醒着老太太:“家里整天人来人往,一个孩子是藏不住的。告诉外人,这是我外祖父家的亲戚就行了。” 韩老太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脸色不悦的儿子:“你媳妇儿又没回来,总要有个由头才行。就说是她娘家弟妹要生了,父母病弱还要看店。她去伺候月子,把孩子送回来让我们帮忙带一带。”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三个人决定以这个理由隐瞒敦哥儿的身世。 “可是老三是去过王家的,他知道这孩子.....”韩秀才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现在怕是瞒不住聪明的弟弟。 “王家还没有三两个亲戚了?他各个都见过?”韩老太对秀才儿子的迂腐颇为无奈,心里只盼他为官之前先长长脑子。 “对了,你进来是有什么事儿么?”韩老太这才想起问,毕竟平时在这个时间儿子们是不会来打扰自己的。 “哦,我就是想说这个孩子出身的确不简单。”韩秀才想起敦哥儿的学业水平,眼里带着几分笑意。 “寻常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会先教学生熟读背诵,然后在逐字逐句的讲解。我四岁启蒙,从扶手润字开始,再到描红,再写映本,最后临帖。中间相隔十年之久,很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