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下,车门打开,熟悉的身影下车,卡洛琳按预设好的低头往他那边跑,故意撞到了他的身上,然后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好像要当作赔罪,卡洛琳高举起手中的花篮,怯生生说“先生买花吗”,然后再抬眼去看他,展露出事先演练了无数遍的惊喜的诧异,“是您?!” 夕阳的光辉正好从潘塔罗涅身侧照过来,衬的他温柔优雅。镜片反光,卡洛琳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穿一件黑白的条纹衬衫,明明是休闲款式,却硬是被他穿出了西装的架势。 潘塔罗涅也认出了她,半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没怪罪她,反而还看着她手里的篮子,态度温和,很有耐心地问她:“这里有什么花?” 仿佛是真心想买一朵。 卡洛琳低头望着自己的篮子一遍说一边挑着指,“有月季、蔷薇……还有栀子,特别香!” “那就……”潘塔罗涅略略露出苦恼的表情,最终愉快决定,“都要了吧。” “作为你的大客户,请问,下班了的卡洛琳小姐能不能赏脸和我共进晚餐呢?” 卡洛琳惊喜地撞进他温柔的能把一切都包容融化的眸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多奇妙啊,几年前,她也是这样因为一顿晚饭就放下了花篮。 潘塔罗涅当然没错过小姑娘眼底得逞的惊喜,早在她撞上他抬头的时候他就捕捉到了卡洛琳眼里的喜悦,先喜后惊,她知道是他。 演技有些拙劣了。 但很有趣。 彼时六月初。 潘塔罗涅是个办事高效利落的人,卡洛琳看得出来,扶持项目刚设立没多久她就被选入重点扶持生,仅有一个名额,是她的,而这全程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 “我会努力争取的。”卡洛琳听潘塔罗涅说起这样一个名额时满眼雀跃,她甚至已经开始思考盘算有谁的水平能和自己相当,熟料,坐在办公桌前埋头翻阅文件的潘塔罗涅终于舍得抬头,他嘴角笑意加深,“说什么呢,那个项目就是为你而设的。” 卡洛琳霎时间愣住了,大脑被冲刷的一片空白。 “你不需要去争取什么。” 原来这就是偏爱。 卡洛琳捏着裙角,却感觉指尖酥麻,感受不到柔软布料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偏爱。 这种偏爱带给她的正面情绪价值一直持续到晚上,卡洛琳回家的时候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眉头一皱,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劣质酒精的味道,但仔细辨别才发现像是什么东西放久了腐烂的味道。 气味很淡,卡洛琳循着找,找到了那扇紧闭的门。 她停住了。 那是属于多托雷的空间,她不敢沾染上一星半点。门把手近在眼前,她却没勇气向下压开门。 无边的恐惧吞噬了她,直到她耳边炸开一句话:“傻站着干什么?” 卡洛琳吓了一跳。 散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门进来了,都走到她跟前了而她竟没有一点察觉。 走近之后他的表情突然冷下来,似是浸入冰窖一般的严寒,他靠近门这边,卡洛琳主动自觉地往旁边挪了几步给他腾位置。 散兵直接握上门把手,然后往下一拧——卡洛琳的心都跟着紧了一下。 但是他没能打开,门从里面被反锁了。散兵没有过多思考,微微退后两步然后对着门锁那一片区域狠狠地踹了两脚,终于在他第二次抬腿时本就不牢靠的木制门框向暴力屈服,给金属锁留了一个小通道,门吱呀呀打开—— 卡洛琳呼吸一滞。 这里比她想象的要更夸张,主卧比他们那间要大很多,但相对来说,这里的户型空间再大也大不到哪去。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各种仪器,让人有一种窒息感和压抑感,其中甚至有的还在运作。 地面上和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墙壁上满是各种手稿,白色纸张上龙飞凤舞的黑色笔迹写满了卡洛琳看不懂的东西。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多托雷就静静地趴在那里。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杂乱地垂落下来几乎遮住了露出来的脸。手边是一个破碎的玻璃器皿,碎片上残留着一些紫色的液体痕迹,地面上的纸张也被染上了颜色,不过相对来说看起来要更深些,紫色中凝着黑,让卡洛琳不自觉联想到散兵的眼睛。 看起来似乎是多托雷突然倒下,手中的东西也跟着一起摔了下来。 终于,散兵有了动作。 或是他本来就没有停滞? 卡洛琳不清楚,她只觉得门打开后的这一段时间过的无比漫长,她不知道确切过了多久,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