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发现的情况向下来到了他当年所住的那间茅草屋前。
推门而入,虽稍有发霉的味道传来,但屋中整体还算规整,显然之前乔大叔、乔大娘一直在替他打理这屋子,后来这空置的两年之中也并没被人动过。
孟修远一挥手,简单扫清了床上的浮尘,便盘坐其上,默然运功疗伤。
说实话,孟修远武功虽高,却也不是什么神仙佛陀,萧峰刚才那拼命使出的两掌,着实让他受伤不轻。
于当时,孟修远右手持剑要抵挡扫地僧的掌力,左手出掌又要一击击毙萧远山这样的绝顶高手,即便他有两三百年的北冥真气,却也留不下多少用于护体。
能在此情况下硬接乔峰两掌而尚存有自保离开的能力,天下除了孟修远,许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如此,孟修远在这童年所居的小茅屋中,一住便是数日。
每日运功之下,他体内伤势也是大大转好,已经几乎无恙。
这日上午,孟修远这边正运功做一些收尾的治疗,突听得门口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声音有些熟悉,不由心中好奇,起身去探查情况。
推门一看,原来是那虚竹小和尚,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村边小路上走过。
孟修远足尖轻点,身子飘然而出,落在虚竹身旁出声问道:
“虚竹小师父,你怎么了?”
虚竹被突然出现的孟修远给吓了一跳,不过惊慌过后,他还是赶忙擦干脸上的鼻涕眼泪,客气地朝孟修远行礼道:
“小僧见过孟施主,我……我没事……呜呜呜。”
说话间,虚竹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又呜呜哭了起来。
孟修远见状,想起前些日子虚竹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母亲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愧疚,索性将他请到自己那间小屋之中,有事坐下慢慢讲。
虚竹面对孟修远似是有些畏惧,却也不敢反对他的提议,当即乖乖跟着他回了那小屋。
屋中陈设简陋,又没有什么茶水点心待客,孟修远只能拿了些随身带着的干面饼和夜里打来的清水递给虚竹。
小和尚天性朴实,又是本来就饿了,所以倒也丝毫不嫌弃,接过东西便闷头吃了起来。
几口面饼就着清水下肚,虚竹心情稍稍缓和,这才开始和孟修远说起他这几日的遭遇。
原来那日少林大会,待慕容博、孟修远等五人相继离开之后,玄慈方丈为保少林声誉,便在中原群豪的面前忏悔自己犯戒之事,当众请师弟依照戒律执法。
足足两百棍,将玄慈方丈当场杖毙,虚竹自此也就又没了父亲。
之后几日,外人离开,少林众僧便在新任方丈玄寂的带领下替玄慈念经送葬。虚竹浑浑噩噩地混在其中,仿若做梦一般。
到今日一早,新任掌门玄寂找到虚竹,给了他一笔银钱,便让他出了少林寺,破门还俗。
虚竹明白,这是为了少林清誉的不得已的办法,也就没有争辩,只认真与各位熟识的师父师兄们告别之后,便下了山来。
他行在山路上,回忆自己过往几日,先是失了父亲母亲,又被这从小长大、作为世上唯一的安身立命之地的少林寺赶出,不由得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正是这时候,孟修远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孟修远听完虚竹的这番叙述,不禁默然。
半晌之后,孟修远突地朝他问道:
“虚竹,我杀了你娘亲,你便不想找我报仇么?
或者说,你不恨我么?”
虚竹闻言一愣,没想到孟修远会问他这问题,认真思考许久,终是摇了摇头,朝孟修远道:
“我听他们说了,我娘她确实做了许多恶事,害了许多无辜孩童。
孟公子出手伤她,并非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公德。”
说到这里,虚竹稍稍一顿,看了看孟修远,随即声音低了几分接着道:
“再者说,冤冤相报,何时方了?
我若仇恨孟公子,又有何好处呢,只不过是给咱们都添了痛苦……”
孟修远闻言,下意识地打量虚竹脸上表情,却见他全然不似作假,而都是发自真心。
再回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见所为,孟修远不由心中一动,生出许多感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