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行把在自己怀里的方与之抱了起来,带着他出了这阴暗罪恶的地牢。 夜早已黑了,隐隐清风带着微冷。少行不免皱皱眉,垂下长眸看了看方与之身上单薄的衣衫:“好你个忧灵怨,我不在的时候就这么对他!” 他用围在脖间的披风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然后快步离开。 路上,他的思绪是乱的,如同一锅胡乱下锅的浆糊,全部粘黏在一起。 待安定好方与之,他摘下自己身上的黑衣披风,换上了一件素白的青衣,浓密的乌发也被用发带随意地束起来,他出门前特意回头又看了一眼方与之,人睡得很熟。 桌案边已经帮他放好了干净的衣服和食物。 他放下了心,而后一脚迈出房门,径直往忧灵怨的宫殿走去。 夜里的风许是在白日里藏得久了,憋得坏了。少行垂下的墨发被不断吹着,伴随着清冷的月夜,像是一幅仙人临凡的画卷,美不胜收。 翩翩公子世无双,但愿此生意顺常。 忧灵怨大殿之上—— 那道黑影端详着如棠很久,然后发出一声冷笑:“吾的死对家,而今竟然落在我手如此的狼狈,还真是有意思!” “天主,人我已经带回去了,您的舍利子,我很快就动身去找。”少行对着大殿上方坐着的忧灵怨道,“天主想要的舍利子在我家族的寺庙里放着,待与之恢复不错了,我立马动身为天主去取,天主意下如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少行心里重复默念着这样一句话,无数冒芽的火焰也终是硬生生压了下去。 忧灵怨摆了摆手:“无妨,你只要记得,一个不听话的宠物,最后的结局。”他语气里隐含的威胁之意少行不会没听懂,“做好你该做的,只要乖乖听话,那个中了死神蛊的小子便会没事。” 少行默着,然后迎合道:“天主说的是,我记下了。今日时候晚了些,天主请休息。” 像满是脏污的泥潭一样的地方,少行恨不得立马离开,一刻也不想多呆。 可是他不能,他若是走了,方与之怎么能承受忧灵怨蛊毒的作用? 他咬着牙关,努力装作顺从的样子,然后乖乖离开。 忧灵怨勾唇笑了,少行的心理活动他一清二楚。不过要利用一个人,他更喜欢留着他们的愤恨然后呢?将其所有能用的价值通通榨干,为己所用。 他目光懒懒停在了没关上的窗户上,然后静静喃喃道:“果真是不早了。” 他视线移回了如棠脸上:“也是多年的对手了,如今你轮回转世记忆全无,我总得顾及多年的情分,好好照顾你不是?” 忧灵怨身上坚不可摧的黑影护罩被他自己消散开去,显出真容:看着像是十五六岁少年一般的年纪,看不出来已经活了上千年。头发慵懒随意全披在肩头,眉眼带着杀戮和血腥,在阴暗的宝典上赫然闪着红光。 如棠昏昏沉沉睡着,然后就被一双纤细的手握住双肩打横抱起。动作说不上温柔,也没有过多的强硬。然后她就被放在一张软榻上躺着。 忧灵怨暂时没想对她怎么样。披在他身上的一件黑衣随着动作滑了滑,指尖微凉。他把衣服扯了扯,便出了门去。临走前,他在香炉里点上了如棠所中蛊毒的解药。 死神蛊的毒只有他的血能解,也只有他才能研制这种蛊毒。凡是吃下死神蛊的人,忧灵怨对他们的身体有绝对掌握权。他轻轻捏一下手指,就能杀一个人。 他回到书房里,启动隐藏的暗格,然后从手里变出来一团火焰,走了进去。 空间很暗,有风。他不禁又扯紧了衣服,在一幅画像上停了下来。 画卷被做成卷轴,安然悬挂在一颗缩小版的海棠树上,他食指动了动,落在画上人的心口处,自嘲地轻笑,画上的女子着红衣飘飘,潇洒自若,正提着一把剑在手中。 他感叹着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太轻了,听不清。 他的眼角处闪起泪光,饱满的水珠抑制不住倾泻而出。他擦了擦眼泪,只能听得清这么一句话,很短,读不懂意思。 “对不起,我失态了。” …… 人间—— 唐凌一整天没说过一句话,饭也不怎么吃,谢紫苏不免担心,她戳戳青婉问:“殿下不会有事吧?” 青婉正想着如棠的处境,听了谢紫苏的话抬眼扫了一眼:“不会有事。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如棠带回来。” 天知道如棠丢了,灵界会不会真的发动三界大战,神天对于灵界该有的忌惮和担心还是那样,一分不少。三界里,只有灵界和神天法力可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