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酒吧打工?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去那里工作的话,说不定会把整个酒吧都炸掉。”
“不用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才十六岁。”
“你也只比我大一个月而已。”
这段对话发生在距今为止两年前的春天,获得工作的隔天早上,在去学校的公交巴士上,杨浩把自己将要去酒吧打零工的事告诉了池妤。
“这是家清吧,虽然打工的时间是傍晚和晚上,但总体上还是很安全的。而且我是个男生,不像你。”
杨浩把酒吧的名片卡递给池妤,然后顺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结痂后的淤红色印记,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衣,裤子是黑色的长裤,鞋子也是很难分辨出是皮鞋还是运动鞋的类型,虽然刚刚过完自己十六岁的生日,但看起来却是有些老气。之前去酒吧应聘兼职的时候,经理就没怀疑过他的年龄。他全身上下只有眼神看起来年轻又充满朝气。
“清吧?什么是清吧?”池妤拿起杨浩递过来的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的是“ARASHI酒吧员工证杨浩。”
“就是比较安静的那种。”杨浩收回名片接着说道,“放心吧,很安全。”
“为什么要去酒吧打工呢?”
“因为……”
杨浩的视线落到面前的女孩身上,又迅速移开了,然后忍不住苦笑了下。
“我需要钱。”
——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的是?
——钱。
——这个世界上你最讨厌的是?
——也是钱。
他的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其实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帮忙搬搬酒水饮料什么的,如果有需要的话还需要为客人做下引导带路的工作,不过那一般是正式员工的工作。排班时间不定,不过听说兼职的学生一般都会被安排在晚上六点到九点,时薪是三十元——杨浩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工资水平,不过对他来说,能够在一两个星期里挣到几百块钱是一件还不错的差事。
一周工作三天,每次三个小时,这样到六月之前就可以攒出差不多一千块,足够了。
而且据引荐的“前辈”说,酒吧的环境也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大部分时间还是风平浪静的。
“钱?”池妤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她大概是不会理解为什么一个初三的学生会需要靠合法性存疑的兼职来获得收入,尤其像是杨浩这种很有希望考上南华高中的“好学生”。
“嗯……”杨浩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鲨鱼吊坠,放进了池妤的手心里,“来,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
“是ARASHI的吉祥物,或者说是商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说是能够带来好运。”
“啊?那岂不是很贵重,不行,我不能要。”池妤立刻把那个鲨鱼吊坠放回了杨浩手里,结果又被他推了回来。
“拿着吧,这个店里还有很多的。”
——是,也不是。
这东西店里面确实还有不少,但都是当商品来售卖的,经理说是纯银的,一个要卖两百多,这一个是他偷偷拿出来的。后来被清点货物的员工发现数目不对,所有在场的人都被经理结结实实地骂了一通,他当时垂着脑袋没有吭声。本想蒙混过关结果反而惹恼了经理,被罚到后面仓库里搬货,额头上的伤就是昨天下班前搬酒的时候磕的。
昨晚他一个人搬东西搬到十点,看到他态度一直很好的样子,经理气也消了些,正想说让他赶紧下班回家,结果下一秒男生却抬起头来问自己:“搬东西的工资怎么算?”
“和平时一样,你的活里本来就有这一项。”以为第一天上班就挨罚被训的家伙会怄气或是垂头丧气没有干劲,没想到他关心的只是工资的问题,不过转念一想,来这里打工的学生哪个不是为了钱。经理的嘴角就轻轻倾斜出习以为常的轻蔑的笑,然后挥了挥手,“走吧,接下来的场次就不适合你们了。下班了。”
经理说这话的时候有另一批穿着黑色工作服的人从巷子那头走了过来,领头的几个穿着很夸张的彩色衣服,手里拿着吉他、贝斯还有麦克风,似乎是这里夜场驻唱的乐队成员,其他人则是夜班的员工,共同点是这些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味。
杨浩摸了摸额头,随即立刻转身,去大门要经过大厅和长长的走廊,路过舞池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彩灯流转着暧昧的光线,和九点之前完全不一样。这家店算是半开在地下,只有前后门在地面上的一楼,其他部分都在地下,因此也没有什么窗户,只有不算明亮的灯。
在走向出口的最后一个拐角,视线全部落在舞池里的杨浩迎面撞上了一个男生,他的个子要比自己高一些,两手插在裤兜里,虽然目光很冷,但眼眶圆圆的,看起来并不那么凶神恶煞,不过不良气息十足。
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