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东湖的世子——惹不起的人物。 “真正的难民们自然还是狼吞虎咽的,比起饿得只能嚼草根,喝泥水,参杂了沙子的米粥又算得了什么。可对于那些乔装成难民的商户们和他们雇佣来的人来说,可就吃不下去了,各个脸色铁青,最后扔下碗筷,灰溜溜地走了。” “这不,才有了今日的井然有序,一派祥和的景象了么。” 不说那小官,就是徐言听了也忍不住赞叹,这白小姐果真聪慧过人。 他就说世子怎么突然就说要采访民风,而且还是来最乱的北郊,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又有些遗憾,世子怎么不早两日过来,这样他还能亲眼见见白小姐惩治这些人的风姿。 “只是她那粮食哪里来的?”布粥一个月,是真的壕。 “好像是从吴中,江南那边米面粮油店抽调过来的,我听那管事的吩咐下人的时候提了一嘴。” 徐言的眼珠转了转,脸上笑眯眯地感慨一句,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白小姐不仅聪慧,家底也很丰厚啊。” 他瞧着世子一脸云淡风轻,可有可无的模样,心底如何想,只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试问魏清离心里震动么? 是肯定有的。 他还没见过哪个女子如她一般。温柔的有,聪慧的却少,诚如他母后,心机深沉,可也只是在内室之中,和一众莺莺燕燕争宠,为了一个男人,诬陷、下药、哭闹,手段数不胜数。从没有像她这样,堂堂正正走出内室,放眼苍生、黎民百姓的。 他面上不显,目光却有些焦灼,他在人群中搜寻那道人影,没有定格。 “白小姐现在在哪里?”徐言极有眼色。 “大概是在那边茅草屋里头,那里有些生病的老幼妇孺,白小姐今早带了个医师过来,不出意外,她应该在那边看人诊疗。”卫兵指着不远处连成一排的茅草屋道。 闻言,魏清离心中一暖,她的心思细腻又温柔。 东湖最初也是为这群难民做了些事的,比如建造茅草屋安顿他们,但后来因为难民们实在毫无秩序可言,只知道胡搅蛮缠,养他们又费钱,战事吃紧,军饷都凑不齐,哪来的银钱供给这些人,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魏清离的脚步有些仓促地往那边而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悦耳的笑声,鲜活灵动。 看到那熟悉的倩影,他这些天空落落的心似乎被填满了。 “甘草一钱,茯苓三钱,桂枝一钱,还有黄芪三钱,将这些流水煎半杯,温服,可以——哎呀,我的小祖宗,谁让你干这个了?” 昭颜才刚坐到残破的方桌前,将方子写完,冲着宣纸吹了吹,就听到小七急躁的声音。 “你诊你的,我给你写,这不是能加快些速度么。” “放下,你赶紧放下!出去,出去!”小七气急败坏地将她手上的纸和笔夺了下来,赶着人往外走。 “这里什么病患都有,说不定还有染上伤寒的,你进来干什么?想得病么?” 昭颜被驱赶着往外走,也不生气,笑眯眯道:“这不是有你的浸染了药汁后晾干的面纱吗?难不成你学艺不精,糊弄我的?” “以防万一!还有,我还没说你,少主,出门为什么不戴帷帽!”小七郑重其事,小脸绷得紧紧的。 “你这张脸这么招摇,自己心里没点数么?还敢堂而皇之地到处乱跑!”说罢,还吓唬人似地说了句,“改天别让人抢了当压寨夫人去。” 瞧瞧这胆子,真是不得了,都敢训斥主子了。 红纭表示不信:“有我在,还能让少主被抢?” “你,你你!红纭姐姐!”小七瞪了眼那个不靠谱的,“刚才我不是让你拦着少主,别让她进来的么?是你过来帮我写方子!” “我怎么可能识字。”红纭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手是用来拿刀的,不会拿笔。” “我会拿笔。”昭颜举手申请,模样乖觉。 “少主!红纭姐姐!你们,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小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气得跺脚,“哼,我自己写!” 打打闹闹的,不像主仆,更像家人。惹得旁边就诊的老幼妇孺忍俊不禁。 “白小姐、红纭姑娘你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污浊,白小姐您身份尊贵,您在这,小七大夫担心您的安危,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其中一名老妪温和道。 昭颜弯了弯眼眉,柔声道:“好,那你们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的。” “嗯嗯。”众人纷纷点头,心中感激,总算看到了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