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然也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物。我来自于现实世界的安全局,是一名执法术士,负责处理各式各样的隐秘事件,以及酿成此类事件的术士罪犯。”我说,“而你则是生活在世俗社会里的一般人,在数天前不幸地被隐秘事件所卷入,是一个倒霉透顶的受害者。我之所以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是为了将你从这场痛苦和死亡的噩梦之中拯救出去。”
他露出了像是无法立刻消化那么多情报一样的难受表情,似乎想要从细枝末节的地方开始整理,“术士?术士是指你这样的超能力者吗?
“是。”我点头。
“那么……”接着,他犹豫再三,问出了个我以为他在这个阶段还不会产生的问题,“现实里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言一出,连乔安都忍不住回头看向了他。
李盐继续问:“梦里的自己经常和现实里的自己是不一致的,在这里的我和现实里的我真的是一样的吗?”
“大不一样。”我说,“现实里的你,是个岁数超过现在两倍的中年男人。爱情和事业都马马虎虎,以社会评价的角度来看,与‘成功人士’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虽然娶了老婆,还有个儿子,但是你的儿子五年前就在山里失踪了。现实中的你也不知道他是被拐走了还是怎么样,时至今日都接收不到有关于他行踪的消息。如果他还活着,今年大概已经十九岁了吧,跟现在处于梦里的你岁数应该相差不多。”
“什么!”他再次说出了这两个字,表情非常凌乱。
仔细想来,虽然我是在说实话,但或许还是对他撒谎比较方便。为什么我非得实话实说呢,是因为李盐是自己的父亲,所以我不应该用谎言欺瞒他吗?但就算是那样也没必要说到这种地步吧,还是说我内心的某处想要看看李盐会在这种处境之下作何抉择?
但这么做的话就得想想万一他拒绝回归现实,自己要怎么劝服他了。不过就算是硬来,我也不能坐视他停留在梦境里。梦境必须尽快瓦解,否则包括他在内,所有的昏睡者都只会沦为狂信徒的活祭品而已。
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说了多余的话,而且还有着明知故犯的味道。如此一想,我说不定是有一点点怨恨李盐,怨恨自己的父亲的。
李盐再次陷入了纠葛之中,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们移动。而我则将自己从李盐那里打听来的经历报告给了青鸟。
“他居然在梦里被恶魔杀了这么多次……”青鸟惊愕,“难道之前几次杀了他的都不是恶魔,仅仅是梦境虚拟的怪物?”
“不,他说过刚才追杀他的恶魔与之前某次杀死他的怪物一样。”我先是否定,接着说,“另外,你之前有说过的吧,这个梦境本身就有着强烈的吸引恶魔的特性,而恶魔们则是因此才会入侵。换而言之,恶魔既然入侵,就不会仅仅入侵他的‘频道’、仅仅袭击他一个人。而是会入侵所有的频道、袭击所有的昏睡者。”
灵体和灵性是具有精神和物质双重属性的东西,因此当一个人做梦的时候,他的灵体既存在于梦境,也存在于现实。
而如果在梦境里被恶魔伤害了灵体,现实中必定能够观测到灵体的负伤。
“除非是梦想术士那种连最基本的因果逻辑都不讲的大术士,否则没有任何灵体能够做到在梦里负伤,还可以在现实中完好无损……”她念道,旋即联想到了更多的事情,“但是狂信徒连梦幻不死身都能够模拟重现,情报里也有提到他将‘以集体梦境为基础的梦幻不死身’加持给自己的手下,而现在这种灵体的状态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割裂的现象,难道就是集体梦境作为梦幻不死身基础结构的特殊属性吗?”
她难以置信,“这,这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未知技术了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
“现在这种昏睡者在梦境里反复被恶魔杀害的现状大概也是他主动促成的……这里面会有什么深意吗?”我问。
“可能是因为……他想要反复压榨昏睡者灵体的利用价值吧。”她说,“灵体是灵性的聚合,与其仅仅从灵体上吸收灵性,不如直接将灵体破坏分解,一口气得到更多的灵性。原本这就是一次性买卖,但因为在这个梦境里灵体即使被破坏分解,现实中的灵体也不会受到影响,依旧能够继续投入到梦境里,所以他想要压榨多少遍就压榨多少遍。什么啊这是,他是找到现实世界的BUG了吗?真正的梦想术士都不带这么做的吧。”
所以李盐才会每次死亡后都在最初的地方完好无损地复活——我得出了结论。不过,按照这个办法做下去,岂不是能够得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性?从有限的灵体里压榨出无限的灵性,这已经是永动机了吧?从理性上出发,我认为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却还是为狂信徒的技术感到了震惊。
“还有,这个梦境本身就有着吸收灵性的特性,而入侵梦境的恶魔们则相当于狂信徒的自动收割机器。”她的声音越来越凝重,“现在恶魔的数量还不够多,等之后数量上去了,像是之前那种‘找个地方藏起来,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