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浓重,甚至到了严重影响驾驶的地步。更加要命的是,这条原本不怎么长的林间公路竟像是永无止境一样怎么都到不了尽头,即使燃料都耗尽了也依然无法从中离开。
她们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完全是六神无主,连下车探索的勇气都无法鼓起来。尽管也有尝试过向外界联络,可信号却怎么都传达不出去。而且都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按理说天色应该已经黑暗了,时间却就像是停留在了白天一样,光线完全不见减弱。肉眼所及皆是茫茫的灰色雾气。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们还是不得不下车了。因为浓雾里突然冲出来了披着黑色金属甲壳的巨大怪物,袭击了她们的车子。
怪物,指的自然就是恶魔了。这种情况下要是还不逃跑那就只是坐以待毙,她们只好下车逃窜,慌不择路地冲入了树林里。但是由于逃得过于仓皇,母女俩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开几步,女儿便再也看不到母亲在哪里了。
与白日镇那时一样,这里的浓雾看来也有着使人失散的效果,小景彻底变成了孤身一人,彷徨于浓雾淹没的树林之中。
明明是行走在如此开阔的地方,却因浓雾而只能看见极为狭窄的空间,这种体验唤醒了她基因深处的原始恐惧,令她的精神濒临极限。
她不敢大声叫、不敢快步行走,生怕惊动了可能正在浓雾深处徘徊的怪物。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见到了自己之外的人,也就是我们。
小景像是放下所有心理负担一样说完了自己的经历。我一边听着她的叙述,一边在心里感叹“快速交谈”护符的厉害。刚才还对我如此疑虑的她,此刻居然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同时,我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疑点。
如果她所言不虚,那么她应该是迷失在了浓雾里才对。而在雾之恶魔的雾气里,“迷失”是个特别的现象,普遍发生于不具备高级觉察力的人身上,并且迷失者与非迷失者是很难在雾里相遇的。然而我们和小景却正常地相遇了。
这次的迷雾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我依稀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另外,一般人由于运气不好而遇到隐秘事件的概率是很低的,打个比方来说,虽然全世界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车祸,但是一个人一生中因出门被车撞而死的概率依然很低,而小景已经是第二次遇到隐秘事件了。
虽然不能说绝对不是由于她运气差,但是她此前的说法难免令我在意,谨慎起见还是再问问吧。
“你说你的母亲突然决定前往蜃楼市,却没告诉你理由?”乔甘草在意地问,“那么你对此有什么猜想吗?”
“猜想……”在说完遭遇之后,小景貌似不再扭捏,也回答了乔甘草的问题,“说不定是因为那个人……是因为我的父亲吧。要说在蜃楼市那里有什么让妈妈在意的,那就只有他了。”
“你父亲在蜃楼市?他是在那里出差吗?”我问。
“不,妈妈几年前和他离婚了,然后带着我从蜃楼市搬到了柳城,而他则继续留在蜃楼市。”她说。
“离婚?是什么原因?”乔甘草问。
“当年我也就是个小孩子,知道的不是很多。听我妈妈说,我爷爷奶奶都是在一线做执法工作的人,所以那个人就子承父业也加入了官方。但是他品行不端,后来被上级赶出单位,枉费了爷爷奶奶的心血。”小景说起这件事,语气里透露出了浓郁的鄙视之情,“我那时候还在念小学,那个人天天酗酒,没事就和妈妈骂来骂去,好像还很激烈地打过架?记不大清楚了。后来还不知道在哪里结识了些狐朋狗友,好像还在外面赌博搞钱,惹上了黑色地带的人。妈妈实在忍受不了他,就与他离婚了。”
“后来他还从蜃楼市找到柳城来,死缠烂打地说要和妈妈复合。”她不屑一顾地说,“怎么可能跟那种家伙复合!”
听上去还真是个无药可救的人,不过听到她说“执法工作”,以防万一,我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执法工作?难不成你父亲和你爷爷奶奶的证件是长这样的?”
“啊?不是不是,跟你们这样的没关系。我妈妈以前还带着我去他工作的地方看过呢,爷爷奶奶也都是正儿八经的执法者,还上过电视新闻,家里面有奖状和锦旗的。”说到这里,她还忍不住加了一句,“跟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他简直就是社会的废物。”
她都不愿意称呼对方为父亲,只说“那个人”,看上去很想要撇清自己与父亲的关系。说到后面,她的脸色都变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我们说出来了。
“总之,或许是那个人最近发生了什么吧。我的妈妈这几天突然变得很不对劲,整天神神叨叨地,还突然决定要去蜃楼市,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看着周围的迷雾,脸色又不安了起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平安无事……”
沉默片刻后,她又问:“那个,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了,我们这是在往哪里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