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远到天涯。
如果他是在攻击结束之后就用空间畸变拉开距离,或者说是两个现象发生在了两个尽管挨得很近却互不相干的位置上,我都可以理解。但事实是,“极其近”和“极其远”,两种截然相反的事象完全同时且完全重叠地,连最基本的逻辑都不讲地出现在了我与他之间的空间上。
他再次向我发动了满载必杀之意的全力一锤,我依旧想要闪避,但是这次我连闪避都做不到了。我感觉自己身边的空间都在无止尽地拉长膨胀,按理说是移动了数十步距离,视觉上却仅仅出现了毫厘之差的移动。我只好采取格挡和反击。格挡是成功了,反击却依旧失败,无法触及他所在的广播塔。之后,他快节奏地再次发动了势大力沉的必杀攻击。
无论是我的斧头还是他的锤头都是绝对重视攻击性的武器,因此在防御面上是短板。在彼此都可以攻击到对方的距离,我还可以与他势均力敌,但是在这种单方面挨打的局面下,我是压倒性的不利。不过三招,我就被他击碎了胸骨,旋即超速再生,继续防御。
但是按照这个势头,不出三秒钟,我必死无疑。
局面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已经连百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了,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是我误判了。我以为他的空间畸变仅仅是化一步为数十步,结果完全不是那样。虽然我在做出这个判断的时候确实没有产生正中靶心的直觉,但很多时候即使没有这种感觉,也不意味着我的判断就是完全错误的,也有可能是“虽不中,亦不远矣”。我判断他顶多是能够将操纵范围再增加一倍两倍,却万万没想到他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毕竟,如果他能够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先过来与我缠斗,而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做呢?
我迅速地观察情况,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情。不知何时,我与广播塔的距离好像近了一些。明明之前还完全无法拉近距离的。这个变化应该是在刚才我与狂信徒战斗的过程中发生的。
我明白了,一开始我大概是站在了畸变空间的边缘,所以还来得及逃跑。但是他刚才边连续后撤,边把我引诱到了畸变空间的更深处。为什么他没有选择趁着我先前尝试接近广播塔的时候放我深入,大概是因为当时容易引起我对于空间变化的警觉,会让我在谨慎之下立刻撤出去吧,所以他得在缠斗中偷偷完成这个环节。
他是铁了心,要把我困杀在这片畸变的空间里!
三秒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已经穷途末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钉头锤从一公里之外的地方轰击过来。
但是我绝不可能坐以待毙。我积蓄起自己所有的力量,挥动了塞壬之刃。巨大的靛蓝色刀罡骤然暴起,以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向广播塔轰射而去。也就是在这时候,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了。
在我的觉察感知里,由真灵之力组成的巨大刀罡竟像是短暂地撕裂了畸变的空间。说是撕裂,空间在肉眼上倒是没有破坏的痕迹,然而巨大刀罡似乎是突破了空间的畸变性,以正常的运动模式飞行了过去。连狂信徒好像都大吃一惊,动作缓慢了下来。
不过越是往深处走,空间的畸变性密度越是高。巨大刀罡在跨越数百米之后,终于在距离广播塔只有一百米的地方陷入无止尽拉长的空间之中,在半空中“停滞”了下来。
而趁着这短暂的撕裂,我毫不犹豫地后撤,一口气便撤出了畸变空间的笼罩范围。
——
我撤退到了看不到广播塔和真灵之力漩涡的地方。期间,狂信徒没有追逐过来的意思。这也是当然的,他在畸变空间之外的地方不是我的对手。
同时,我也彻底明白了,只要狂信徒还在那个地方,我就绝对不可能赢得了他。
乔甘草所说的“离开迷雾的线索”应该就在广播塔,可我是不可能接近广播塔的。虽然已经明白我的刀罡可以撕裂畸变空间,但那对于广播塔周边百米是毫无用处的。
诚然,我尝试的次数仅仅是一次,但仅仅如此就足以让我产生铁一般明确的觉察——那是无可跨越之壁。
只不过,为什么我的刀罡可以撕裂畸变空间?因为那是真灵之力吗?但狂信徒又不是不知道我会真灵之力,且对于真灵之力的研究只会比我更多,更不是第一次面对我全力的刀罡了,他当时却显得那么吃惊。而要说我这次的刀罡与上次有什么差别,那就是强化了“真实杀伤”这一环。
这个强化后的“真实杀伤”在其他情况下毫无崭新之处,只可能与其他的真灵之力发生更多的互动。按照我的推测,畸变空间恐怕也是真灵之力的产物,所以才会在那时出乎狂信徒所料地被撕裂。
这下就不好办了,虽然拜此所赐我才得以逃生,但是我不能天真地以为狂信徒会看不出来这点。也就是说,我针对狂信徒梦幻不死身的手牌已经在刚才暴露出去了。
另外,我在战斗的时候也活用处于敏感峰值的觉察力窥探了广播塔上空的真灵之力漩涡,也算是得出来了一些简单的观察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