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多次想象过人死以后会去哪里,相信这也是很多人都有思索过的话题。是会像是睡觉一样永远失去意识,还是会上天堂下地狱,亦或是像一些人的悲观想象一样,人就算死了意识也不会消失,只是再也看不见听不着,孤寂地倘佯在无垠的黑暗里。
不死人的结局比起那样的悲观想象还要凄惨。并不是说成为不死人就没有了寿命的约束,身体的“保质期”仍然是存在的。仅仅是不死,而无不朽。一旦寿命走到尽头,身体还是会腐烂,最终化为一摊枯骨。而灵魂则无法解脱,要留在那枯骨里承受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这点就算是我也不例外。不出一年,我的身体就会迎来活动极限。强大的再生力也无法挽救我,因为我的身体是在更加根源性的领域步入灭亡的。
那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了吗?我仍然没有现实感,并且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真的是不死人吗?
同时,我也想起来了列缺曾经与我的对话。他一定是早已知晓了我的情况,因此,在我当初为咬血之事前往天河市的时候,他对我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
——或许我这么问会让你感觉摸不着头脑,假设她真的杀死了你,你又真的会死吗?
——伱没有死过,又是如何知晓自己已经失去了不死身的?
曾经的我无法理解列缺为什么要这般问我,如今却是真相大白了。
继而,也有很多以前的疑惑被解开了。为什么白驹在抢走“它”的手的时候,会对我说出“你的灵魂永远无法逃脱它的咒缚,未来等待你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孤独和痛苦”这样的话。甚至就连狂信徒也在柳城集体昏睡事件的最后对我流露出过类似的态度,声称为我的命运感到可悲。
我的心中涌现出了错综复杂的魔幻的情绪。
“怎么可能……”青鸟手足无措地说。
我对列缺提问,“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死人的存在,但是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就算把问题展示给你也不会得到解决的方法,只会让你变得绝望而已。你的寿命原本就已经不多了,与其让你在最后的时光里绝望地迎接注定到来的无尽痛苦,不如让你一无所知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之前的我是这么想的。”他回答,“当然,我也很清楚这是自以为是的想法,是把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给了你。或许我应该把真相告诉给你,由你决定如何看待自己的命运会更好。所以我一直都在犹豫。”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我问。
“你距离白驹越来越近了,比起从敌人那里突然受到真相的冲击,不如由我来告诉你。”他说,“如果你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呢?又不是你污染的我。”我说,“而且,刚才我想了很多,我果然还是不认为自己是不死人。”
“为什么?”他问,“你有什么根据吗?”
“没有多少根据。不过,你还记得吗?以前你问我明明没有死过,为什么可以确定自己失去了不死身。”我说,“我的答案很简单:对于自己的生死问题,我是不可能弄错的。”
或许在我刚刚无罪释放,失去塞壬之刃的那段低谷期,我还有可能因为觉察力不足而误判很多事情,但是在我恢复力量之后,我的觉察力就恢复到了足以托付信赖的水平。其实就算是对于自己的觉察力我也并不总是绝对信任的,但在涉及到生死问题上的时候,我能够很明确地做出毋庸置疑的判断——现在的我真的被杀就会死。
所以,或许不死人的“污染”曾经真的在我的身上存在过吧,但是现在一定已经退去了;又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
种种迹象表明,真相应该是前者,但“污染”为什么会凭空退去呢?按照博士的说法,这应该是至今都没有研究出来清除方法的无解难题吧?
既然“污染”有着像诅咒一样的性质,难不成是塞壬一声不吭地替我转移了?但是塞壬觉醒转移诅咒的能力是在白日镇迷雾事件之后,而我自从在旧骨事件里变得重新能够召唤塞壬之刃开始就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没有不死身了。
听了我的话,青鸟大大地松了口气,列缺仍然在思索,而博士则追问:“你可以百分百确定吗?‘污染’怎么可能会自己消失……”
“我完全确定。”我说,“比起这个,我还有一些问题。为什么‘它’会传播出这样的污染?还有,为什么白驹要研究出不死人这种东西?”
“海妖的底细对我们来说依然是未解之谜。”列缺说,“至于白驹的目的么……”
“多半是为了开发出永生技术吧。”博士不屑一顾地接道,“无论这是不是他的真实目的,至少他是这么对外界宣传。而那些追求永恒生命的蠢人则一个接一个地为他和前夜提供资金和设备方面的援助,就连安全局里面也有些败坏分子在暗面活动了起来。之前不是提到追踪白驹的部队从他的实验室里发现了阶段二和阶段三的不死人吗?一般来说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从大术士的实验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