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一把抱住,凌安若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觉得放哪都带着股轻薄的意味,可同时心底也升起一种被人依靠的错觉来,就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周珩不是会寻求依靠的人,可怀里的颤抖是真实的,耳边是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显然他还未从噩梦中完全脱离出来。 凌安若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搭在周珩背上,又怕他刚出被窝凉着,给他罩了件氅衣,才轻轻拍着,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已经醒了。” “别哭了,都多大人了,羞不羞?” 周珩这会儿已经缓过了不少,下巴枕在凌安若的肩上,平复着杂乱无章的心跳,也是这会儿凑到这般近,他闻到了清苦的药味,这药味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格外惹人厌烦,如今在别人身上,倒莫名让人心安。 “你才哭,”周珩觉得有些丢脸,“你哪只眼睛看我哭了。” 凌安若轻笑道:“那现在往我身上蹭眼泪的是鬼啊?” 周珩动作一顿,慢慢直起身来,讪讪的看着凌安若,有些不好意思,可又觉得这不像是自己的作风,立马换了副嘴脸,强词夺理道:“这是我自己的身子,我蹭蹭怎么了。我还没问你呢,大清早坐我床头干什么,想吓死我啊。” 凌安若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人是彻底醒过来了,松了口气,说道:“什么大清早,这都快到傍晚了,你烧了整整一天了。” “是么?”周珩有些惊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居然病了。” 凌安若闻言伸出手指顶了一下他的脑门,没好气的说:“昨日淋了一天雪,晚上睡觉又不关窗,你不病谁病。” 昨天周珩虽然装得极好,可凌安若总放心不下,一晚上没怎么睡实,就担心他出事。第二天等了一早也迟迟不见周珩的身影,忙叫人去看看,结果这家伙还真是不负众望的病倒了,烧得跟煤炭似的,还说着胡话。 凌安若怕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惹下人疑心,只能把人都给支出去,自己在屋里守着。 “那我有乱说什么吗?”周珩问道。 凌安若看了他一眼,话倒是没乱说,只是一会儿拽着人不让走,一会儿哭着喊疼,无助又可怜。 但这事不能和周珩说,否则这人会炸。 她轻描淡写的道:“没,就是一直哭,也不知道你梦见了什么。” “那就好。”周珩闻言放了心,也不说自己梦到了什么,但觉得即便他不提,凌安若应该也能猜的出来。 床头边搁了张小案几,上头架了个小暖炉,正温着一壶茶,周珩偏头看了看,这应该是怕他突然要水喝,干脆随时备着。 不想还没什么,这会儿还真是有点渴了。 他伸出手刚想倒杯茶,就被凌安若一巴掌轻拍了回去。 “等会儿喝水,先把药喝了。”她从一旁端来一碗褐色的药汤,稀苦的药味冲的人犯恶心,“温的,不烫嘴,再放一会儿就凉了。” “我不。”周珩麻溜的蹿回了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瓮声瓮气的说,“我已经好了,不用喝了。” “你这话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凌安若毫不留情的一把掀开他的被子,端着碗凑到周珩嘴边,温柔的说,“来,大郎,喝药了。” 周珩头一偏,硬气的道:“大郎在皇城呢,关我周老十什么事。今日我就是渴死,也绝不喝一口药。” “这可是你说的。”凌安若语气不善的看着他。 “你想干嘛?”周珩莫名的后颈有些发凉,不自觉的往床里缩了缩,“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那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凌安若跟提溜小鸡崽似的把周珩从床里拽了出来,一手掐开他的嘴打算硬灌。 “你放肆!”周珩口齿不清的指着她骂道。 凌安若:“那你是自己喝还是要我灌?” 周珩斟酌了片刻,觉得这样子太不像话,太有辱斯文了,愤愤的接过药碗闷头干了下去。 他太久没喝过药了,久到忘了药的苦味。当汹涌的药汤滚过喉间时,差点本能的吐出来,胡乱喝了几口后,迫不及待的“咣当”一声扔在了小桌上。 “还剩一口呢。”凌安若敲了敲药碗,“你留着浇花吗?” 周珩当然记得这话他曾说过,如今倒是又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他气恼的瞪着凌安若,重新拿起药碗把最后一口给干了,“这回行了吧。” 凌安若把适才加了蜂蜜的白水递给周珩让他漱口,心累的叹了口气:“搞得倒像是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