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儿回来时,已是傍晚。
“相公,可累死我了!”
转眼看到了裴枫,惊叫一声,“啊!裴大哥!”
倒是一下子扑上去,和裴枫抱在一起。
这么久的相处,早就跟家里兄弟似的,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什么的。
裴枫朝秦慕修挤挤眼,“你媳妇比你有人味儿多了!”
秦慕修黑着脸把两人扒拉开,“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哪里光天化日了,天都黑了。”
三人互诉一番别绪,一起吃了晚饭。
范姑姑很是识礼,有外客在,说什么也不肯跟江恒上桌子了。
还趁着吃饭的空子,把客房收拾出来。
今年春闱在三月十八,眼看着没几日了,吃完饭,沐浴一番,裴枫就回房间温书了。
秦慕修笑道,“难得赵医女赋闲,来京这许久,咱们还没去过远近驰名的京城瓦市,今晚去逛逛?”
“好呀好呀!”有时候回来晚,主家派马车或派轿子送她回来的时候,也瞥见过瓦市的灯红酒绿,好生艳羡。
慕懿这别院位置极佳,离瓦市近得很,两人干脆步行前去。
出发前,秦慕修给赵锦儿戴了个帽帷。
“京城不比泉州,登徒子多,女子出门,最好戴上帽帷。”
刚到瓦市边缘,就已经被热闹的氛围渲染了。
整个瓦市如棋盘纵横,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是赵锦儿从未见识过的繁华。
“这瓦市太大了!比十个泉州集市还还大。”
秦慕修被赵锦儿的快乐感染,笑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有一条街,全部都是卖胭脂水粉的,还有一条街,全部卖布料成衣。”
不料赵锦儿却道,“有没有专卖药材的街呢?”
“当然也有,但你确定,你想逛药铺子?”
赵锦儿咧嘴一笑,“是的!你不知道,这京中的豪门贵族啊,看个病可比咱们在乡下还麻烦!夫人小姐们不能随意见男大夫,就是把大夫请进去了,号个脉搏还得蒙着脸盖着手,看病本就讲究个望闻问切,脸不许看,手不许摸,隔着布料,能看出个鬼来?所以,我准备制些常用的药丸,这样她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就不用请医问药的那么麻烦了。”
秦慕修不由叹气,媳妇要逛药铺,还能咋办,陪着呗!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过了一会果然来到药材一条街。
一直兴趣缺缺的赵锦儿,到了这里终于两眼放光。
跟寻常姑娘看到胭脂布料似的兴奋。
“哇!京城果然不一样,药材齐全不说,成色也比京城好很多!”
赵锦儿像快乐的小鱼投进海洋,畅游起来。
药铺的服务也很好,见赵锦儿买的多,小二便道,“小娘子,您把您家的地址给留下,我们可以送货上门。”
“那敢情好!我正想着一次拿不完,不能买那么多呢!”
挑挑拣拣,在三四家铺子花了快二百两,赵锦儿总算收手。
“弄了这一大通,都有些饿了。”
秦慕修笑道,“小吃街可就不止一条了,想吃什么都有。”
两人出了药铺,往另一条街走去。
忽见一个满身补丁的老妇,跪在一间不起眼的小药铺门口。
苦苦哀求道,“老板,您就行行好,再赊点龙胆草和皂角刺给我吧!过几天一定把钱补上!”
两口子立时顿住脚。
“相公,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啊,像是二姑的声音。”
秦慕修已经认出来了,那老妇,不是秦二云是谁?
她怎么会到了京城来?
还落得这副下场?
两口子躲在一旁,想看看怎么回事。
药童走出来,啐一口道,“我们开的是药铺,不是善堂!你还欠着我们四两银子,竟然还想赊!现在都还不出来,还指望你后头能还?赶紧滚,别碍着我们做生意!”
秦二云道,“我真的会还的!我两个外孙,这不是还剩一个吗,已经跟牙郎打过招呼了,这一二日就能卖了,到时候肯定还钱!”
这家铺子的老板,也是个善心人,听了这话,扔出两包草药来。
喝道,“没有比你们母女更造孽的!两个孩子已经卖了一个,剩的这一个竟然还要卖!算老子倒霉,就当做善事,这药你拿回去,也不必还我药钱,别卖孩子了!赶紧滚,往后别再叫我看见你!”
秦二云捡起药包,哭哭啼啼走了。
老板和小二还在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秦慕修走上前去,跟老板问道,“老板,那妇人怎么回事?”
老板立刻倒了一箩筐,“快别提了!娘俩儿都有手有脚的,正经事不做,做那等皮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