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修最后跟姚氏谈下来的价格是三万两。
赵锦儿唬得脸都白了,“她怎么不去抢!”
杨蕙兰却撇撇嘴角,没当回事,“我当她多大的胃口,也是没见过钱的可怜人,空顶个侯府夫人的穷名罢了。”
三万两算什么钱!
她这几间酒楼一年就赚回来了。
她还有桂田和其他杂七杂八的生意呢,更别提她的娘家了,手指缝随便漏漏,就能漏出这个数目。
泉州首富的实力,可不是盖的。
秦慕修并没告诉她们,姚氏一开始要的是二十万两。
他告诉姚氏,最多三万两,还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大家体体面面地好合好散。
否则,一分钱没有,即刻改嫁,俞府也没有任何能说道的地方。
东秦重人口发展,提倡鳏寡再婚,按照律法规定,杨蕙兰这个情况,不止可以重新找男人,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孩子带到新夫家养育。
只不过她夫家是侯爵之家,实操起来有点困难。
秦慕修也是权衡一番,顾忌着蒲兰彬的名声,才劝说杨蕙兰破财消灾的。
毕竟俞家若真闹,就算他们得不到什么好处,却能让蒲兰彬和杨蕙兰承受不少流言蜚语。
普通人不在乎,在朝堂做官,却不得不在乎。
“这是我和姚氏一起拟下的和离书。你只要把银子交给她,俞家就签字画押,以后,你和轩哥,都与俞家再无瓜葛了。”
杨蕙兰接过和离书看了两眼,嘴角扯出一抹复杂的笑容:“会及诸亲,各还本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嫡长子俞振轩可随祖父母,若随母迁出,则改姓杨。姚氏还挺精明的,生怕轩哥顶着一个俞字,将来抢他儿子的爵位。”
“反正咱们也不在乎那个穷爵位,以后跟阿姐姓,做杨家人,更好。”赵锦儿道。
杨蕙兰折起和离书,豪气干云道,“没错,儿子跟我姓,以后就是杨家的人,我这偌大家业,还愁他没出息吗?来人呐,去钱庄,支三万两白银出来!用浅口托盘一盘盘码好,雇三十个脚夫挑进俞府,再雇几个敲锣鼓的,跟在边儿上,一边敲,一边沿路喊,这是杨家大小姐的和离金。”
秦慕修和赵锦儿一愣,旋即忍不住同时笑起来。
“阿姐,你也太损了。”
杨蕙兰叉腰,“老娘钱都出了,还不能出口气?让她喜欢假清高!”
三十挑雪花银挑进俞府的时候,姚氏差点气炸了。
这么敲锣打鼓的一路,泉州哪户人家不知,堂堂宁安侯府的长房长媳,为了脱离俞家,竟然还给俞家送了三万两!
这俞家,委实是想钱想疯了!
人家是丧夫,又不是真的和离。
孤儿寡母的,本就够惨了,要不是在婆家没日子过,谁会逃离这偌大的侯府啊!逃离就算了,竟然还要给钱赎身!
简直耸人听闻!
简直离大谱!
老侯爷几乎跳起脚指着姚氏的鼻子痛骂,“你干的好事!俞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长宇还没成亲,这下可好,谁家好姑娘还敢往咱们家嫁!”
姚氏冤呐!
她哪知道那破落户杨氏能干出这等事来!
不由哭道,“老爷,我叫那小贱蹄子摆了一道!”
老侯爷愈发生气,扬手就给她一巴掌,“你还能做什么,连个儿媳妇都管不住!现在可好,整个泉州都传我俞家视财如命,苛待儿媳长孙!你给我滚到祠堂去,一个月不许出来!”
姚氏哭哭啼啼去了祠堂,满心满眼的不服!她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到处都是窟窿的侯府!
跟杨蕙兰要钱,侯爷也是默认的。
现在出了事,就全赖她!
这侯府,真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
拿到和离书的杨蕙兰,先去给俞长路的牌位上了三炷香。
“长路,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那个侯府,我跟轩哥真的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继续留在那里,我怕轩哥都养活不大。”
说话间,一阵风吹过,牌位前的烛台晃了几晃。
杨蕙兰只觉背后一阵发凉。
“你怪我?”
又是一阵风,烛台又晃了晃。
杨蕙兰不敢再猜测亡夫的遗愿,拿起两块龟甲,双手合十,对着空中祷告一番,扔到地上。
看到卦象,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你不怪我,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长路,你走后,日子太苦了,呜呜呜~~~”
坚强、能干、为母则刚,那些人前表现出来的,这一刻,通通扔到一边,这几年的心酸、苦楚,在这一刻,全都倾泻出来。
赵锦儿和秦慕修远远看着,并不打扰。
不管她跟蒲兰彬有没有未来,至少第一步,她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