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诗诗没有熬过年初一,傍晚时分闭了眼。
闭眼前,没喊娘,也没惦记两个儿子,只口口声声喊着,“少夫人,我有罪,少夫人,我有罪,我下去跟你赎罪!”
秦二云一贯信鬼神之说,猛地听见女儿说这种话,再加上满屋子昏暗不明阴风阵阵,全身毫毛都竖起来了。
“诗诗,诗诗,你念叨什么呢?诗诗!我是娘啊!你睁睁眼,娘带你回家!”
章诗诗抻了抻脖子,却是再也没睁眼,身子慢慢僵了。
过年期间,邱柏泽回平安郡省亲了,初十才赶回的京城,还带上了妻儿,得知章诗诗的死讯,他连忙就偷偷地赶了过去,只可惜秦二云已经带着秦二云的棺材回泉州了。
看着人去楼空的小院,邱柏泽心中愧疚一阵阵上涌,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终于嚎哭出来。
“诗诗,是我对不住你!你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别再碰到我这种烂人了!”
在腐烂难闻的小院里哭了好一会,邱柏泽拭干眼泪,来到秦府看大双小双。
他是从治水的州郡直接回的平安郡,过完年再回京城复职的,算起来,有三四个月没有见到大双小双。
乍一眼看到他,大双显得生疏,小双则是害羞地把脸缩到刘妈怀里。
王凤英眼尖,认出他来,“你不是渡口那位邱大人吗?”
范姑姑小声解释道,“他也是大双小双的父亲。”
王凤英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倒不是同情章诗诗被此人抛弃,她是想起自己儿子差点就被这人害得喜当爹。
“就是他?!”
邱柏泽自知理亏,到秦府来,不管人说他什么,他都彬彬有礼地受着,并不辩解什么。
现在王凤英横眉冷对,他也低眉顺眼地任由她发怒。
王凤英便觉拳头打在棉花上,了然无味。
范姑姑知道些缘故,劝道,“邱少爷对大双小双没得说,每次来,都带好些吃的玩的,陪着玩儿也尽心。”
“那是他该的!”王凤英冷哼道。
邱柏泽便讷讷道,“是该的。赵夫人呢?”
赵锦儿这会儿已经搬到秦珍珠那边,吃饭都由秦珍珠带回去,避免婚礼前跟秦慕修见面。
“她不在,有话你就跟我讲!”王凤英一点好气都没有。
范姑姑小声解释道,“我们夫人跟公子成亲的时候,公子身子不好,婚礼办得简陋,公子就想给夫人重新办一下,所以这会儿夫人搬去姑奶奶家了。”
邱柏泽哦了声,旋即沉默下来。
人家夫妇怎么就能这么同心同德,把那么差的日子过出个有滋有味红红火火。
他呢,原配结发妻子明明是书香门第,虽然有点小脾气,却算得贤良淑德,他却宠婢灭妻,弄得家不像家,人不像人,现在这位新夫人,比起原来那位,手段雷霆,脾气火爆,房里四十岁以下的女仆都没了,防他像是防贼。M..
其实她根本不用这么防,现在的他,根本不想女人了。
他只想在工部好好发挥所长,混个人样出来,再照顾好家里和秦府这三个孩子。
“你找我们锦儿什么事?我告诉你啊,我们家可不像你们家乌七八糟的,你敢打我家锦儿的主意,我就把你撕烂!”
王凤英印象中,这人就是个银贼,要不怎么随便乱勾搭家仆之女呢?
所以也跟新的邱夫人差不多,防贼似的看着他。
邱柏泽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也不过多辩解,只道,“诗诗没了,虽然她生前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但更大的责任在我,到底是孩子娘,我想带两个孩子去祭拜一下……“
王凤英想到那个臭气熏天的院子,不是很愿意,但邱柏泽的话,也没说错,到底是亲娘,祭拜一下,说不定将来还保佑保佑孩子们。
正犹豫之间,秦老太出来了,“去吧。”
秦大平也在王凤英耳边道,“作古的人了,不管她生前做过什么,咱们不计较了。”
王凤英这才答应,但还是从屋里拿出两块大帕子,“你让孩子们把嘴巴鼻子罩起来再进去,别过了病。”
邱柏泽知道王凤英是疼孩子,点头道,“我省得,大娘放心。”
晋文帝本来给慕懿放假到十五,但慕懿勤奋,再加上在宫里实在无聊,初三就让秦慕修进宫继续讲课了。
秦慕修也不想他的课耽误太久,虽然做了太子,但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好时候,以后参政越来越多,像现在这样沉浸下来学习的机会,可就越来越少了。
晋文帝自是随时都关注着东宫这边的情况,听说太子年初三就又跟着太傅上课了,他很是满意。
这个小儿子,跟他年轻时,真的很像。
那时候的他,也不是嫡也不是长,生母只是个不受宠的老贵人,他夹在诸多兄弟中,父皇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