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士兵护送着伯爵的男仆进入大门封闭的大教堂,厚重的木门推开一个小缝,十多人木着脸走入其中。
仅仅如此,躲在教堂内的人就开始惊恐乱窜了。他们哭闹呼嚎叫,突然有人嗷一嗓子:“野蛮人杀进来了。”
一声乱喊进一步加剧混乱,不过大多数人在慌乱中看清楚闯入教堂的,其实还是伯爵的战士。
在一般情况下,士兵也不可以穿着甲衣头盔进入圣域,如今是非常时期,巴黎主教只能默许这一切。
主教也很想弄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站在大十字架下已经看腻了民众的惊恐,突然闯入的士兵面目平静,莫非户外其实是比较平静的。
大主教顾得不体面,他踏着大步走过去。
惊慌的民众下意识挤出一条道路,径直走到一位士兵队长前。
“孩子。外面……一切安好?”主教颤抖的嘴唇难掩他的恐惧。
“Papa,目前还是安好的。不过……野蛮人可能在几日之后进攻。也许就是三天之后。”
“啊?”主教没有任何质疑,他惊讶喃喃:“还有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岂不是走入末路。”
“所以伯爵大人命令我们坚持奋战。为了信仰,为了法兰克的荣誉,我们会扞卫巴黎,死守城墙,将那些野蛮人全部耗走。”
队长的话听着很提气,无意间也是迫使大主教在为难时刻不可有任何非分之想。传说四百年前,罗马教宗亲自与包围罗马的匈人大王阿提拉谈判,给了一笔钱后罗马转危为安。
获悉巴黎也能行罗马故事,钱财赏赐给野蛮人,一切就安全了。
现在巴黎主教逃无可逃,伯爵杰拉德二世已经决定抗争到底,估计任何试图谈判者都会被当做叛徒处死吧?越是这种关头,教士们反而不能有任何露怯。
巴黎主教埃查拉德很重视个人名节,尤其是当前的局面下,对野蛮人的妥协,就是对自己人生追求的完全否定。
当年,“虔诚者”路易被囚禁在蒂永维尔,经过各方的斡旋与交易,被囚禁的皇帝终于获释。囚禁事件的发起者洛泰尔成为帝国的共治皇帝,法理上的“罗马皇帝”路易,他的权势还需要走一些程序才能予以回复。
就在小小的蒂永维尔圣马克西姆修道院内,诸贵族在此开会,很多贵族、主教参与了这次盛会。路易故意选在曾囚禁他的地方开会,会议不但恢复了王权,当年支持“囚禁皇帝”的一批贵族被押解于此定罪。
清洗掉的都是些小喽啰,其中来自兰斯的主教埃本被定义为叛乱魁首。
因为真正的魁首已经成为共治皇帝,是为下一代“罗马皇帝”,已经是帝国储君的洛泰尔是无法被定罪的。恢复权力的路易因而打算赦免埃本,令他回到兰斯教区继续当差。但埃本却说:“兰斯教会的诸枢机已经开过评议会,教会已经赦免了我。”
一席话彻底激怒了“虔诚者”路易,他恨不得刺死这个存在,可他也并不能真的对一对高级教士下黑手。他投鼠忌器,最终并不能将埃本怎么样。
最终埃本被踢回兰斯,原本兰斯主教区的的主教团投票制度还是被路易狠狠修改了一番。原本就已经把持一定权力的辛克马尔,他得到了皇帝的直接任命,这下彻底没有人再能撼动辛克马尔在兰斯的地位,诸枢机只能承认辛克马尔成为实至名归的兰斯大主教。反观埃本,虽然回去继续做枢机,能做的也就只有整理文件文书了。
巴黎主教参加了了当年的会议,他与彼时的巴黎伯爵一直站在“虔诚者”路易的立场。他永远效忠王室正统,将对路易的忠诚完全转嫁到洛泰尔身上。谁是帝国皇帝就支持谁,支持路易也不等于反对洛泰尔,在当年的混乱时期,巴黎教区一直保持这种立场,因为那场动乱终究是父子之争,公开反对谁都是错误的。
巴黎主教的态度使得其地位非常稳固。
倒是现在的局面是兄弟相残,在路易的所有儿子里,仅有洛泰尔有着真正的合法性,巴黎主教只能支持正统,即便现在的洛泰尔的实力趋于崩溃瓦解。
也许给些赏钱就能把野蛮人打发走,仔细讨论一下,如果巴黎伯爵执意如此,教堂也只能拿出钱财了。届时花钱买和平的骂名也都由伯爵承担。
巴黎主教还在幻想着天使降临消灭野蛮人,然而天使大军不存在,野蛮人却给予了明确的进攻时间。
进入教堂的士兵没时间与大主教多言,他们开始左顾右看,试图从难民中找到一对母子。
“你们居然在找人?”心烦意乱的大主教问道。
“找洛特哈德的那个野女人,还有那个男孩。”
听得,大主教不禁眉头紧锁:“毕竟那是洛特哈德的妻子,哪怕还没有得到我们的认可。”
“哦?您知道她藏在哪里?”
“发生什么事了?”大主教赶紧追问道。
“没什么。只是伯爵大人要把那对母子保护起来。就像您说的那样,毕竟是洛特哈德的妻子。”
“她们已经被我保护起来了。既然是伯爵的要求,我可以将她们交给你们。”
大主教没有多想,不久就从大教堂的一间小房间里带来一对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