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 “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办法……”墨檀轻声对语宸说道,他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强迫自己尽可能地冷静思考。 尽管现在的他并没有处于‘守序善良’时那样强烈的正义感,却依然不希望整个米莎郡的数十万人口置身地狱,墨檀没有办法不去同情那些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白白流血的平民、没办法去漠视那些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灾难、没办法心安理得的静静等待一切结束,然后毫无压力去做自己的事。 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没办法不为之动容。 或许这个社会正在逐渐变得冷漠,或许有些人会对他人所遭受的灾难一笑而置,甚至兴致勃勃地将其作为朋友之间的谈资与话题,但就算如此,也并未代表着良知这两个字从大多数人的概念中彻底泯灭。 只是因为人们很难被一串串冰冷的、简单的、遥远的、与自己无关的数字或事物所动容。 只是因为看不到而已…… 事实上,如果我们真的将一个能够在谈论受灾区惨状时笑出声来的人扔到事发地,让他亲眼目睹那宛若人间炼狱般的废墟,让他亲耳倾听那些痛彻心扉的哭嚎,然后让他发现自己触手可及之处有一个还来得及挽救的生命即将消逝,他会怎么做? 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会去努力一下,尝试着去伸出援手。 哪怕他们再怎么三观不正、再怎么品行不端、再怎么卑劣阴暗…… 哪怕他们在那一刻最先考虑的依然是逃命,最注重的依然是自身安全,但他们会试着伸出援手的,尽管这可能有‘先确保自己没事’、‘周围的环境是不是很稳定’等一大堆前提,但他们依然会试着帮忙。 这就是所谓的良知,它并没有从大多数人的心中泯灭,仅仅只是被很多或阴暗或复杂或现实的东西所掩盖住了而已。 而发生在米莎郡的这场浩劫,对于此时此刻的墨檀来说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看到了那个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最终却依然无助倒下的精灵少女。 他看到了那个无论如何都想要拯救,最终却只能亲手杀死对方的盗贼。 他目睹了一个个在瘟疫中苦苦挣扎的生命,他听说了那位骄傲大吼着‘我爱她’,然后被爱人亲手杀死的玛库斯,他也很难忘掉那个企图用自尽让妻儿下定决心离开封锁线的兽人…… 所以他想要拯救,并非以一个圣徒或疯子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平凡者的身份去拯救,哪怕只是杯水车薪、哪怕结果不尽人意,都没关系,他只是想尽可能地尝试一下,就像我们每一个良知尚存的人一样。 墨檀眯起双眼定定的看着地图,拼尽全力地思索着。 语宸乖巧地坐在那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便轻轻起身关上窗户,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一角烧起了热水。 墨檀回忆着之前那些骑士们在集团冲锋过后与突变者进行白刃战时的场景,他们每一击都能够造成卓有成效的伤害,但却远远做不到夏莲刚入场时那种以压倒性实力将敌人秒杀的水准。 墨檀苦恼地挠了挠头发,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儿不够用了,但他知道这是错觉,虽然此时此刻自己的人格比较平凡,但‘墨檀’的大脑还不至于这么简单就不够用。 语宸悄悄地将一杯红茶放到他手边,并没有出声打扰。 墨檀环视着地图上的那圈封锁线,微微蹙起了眉头,然后下意识地端起了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 温度刚好,但不是咖啡。 他回过头去,发现语宸正在对他柔和地笑着。 “谢谢。”墨檀也对少女报以一笑,然后重新将视线转移到地图上,低声道:“给我一点时间,我希望可以多少帮上些忙……” 语宸轻轻地应了一声,俯身在墨檀的杯子里续了些热水。 几道明亮的光芒从窗外透了进来,照亮了些许平时肉眼难见的烟尘。 这一幕被数百年后圣教联合的著名画师莱昂?罗蒂凭脑补画了出来,还原度几乎达到了神乎其技的百分之十,那幅名为《宠儿》的世纪名画被高悬于神迹之都的升华大礼堂最中央,上面的男子身着一袭九重神律、腰挂原初圣典、肩披不败战歌、头顶无冕之冕,他身材纤长、眉清目秀、面色淡然、眼中尽是那看破一切的睿智与从容,轻抿香茗。 画中的女子手执黑昼圣杖、身穿胧光影舞、腰束明灭神恩、头戴千光之光、足踏谧夜之夜,她体态柔美、长发及腰、面若秋水,有着一双恍若繁星般明亮的眸子,干净而纯粹,正在那男子耳畔俯身轻语。 而周围的景物……就是那完全没有失真的百分之十了,未来的莱昂大师可是亲自赶赴米达城圣教联合礼拜堂住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