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出鱼肚白时,正在打坐的陈景心间一阵悸动,感知到若有若无杀气,望去南面,神色不定,终究不敢多作停留,拉着崔妞起来赶路。 千万别是那位心黑仙师找过来了,借用着荒唐借口,吆喝一众门派弟子与野修,行赶尽杀绝勾当。 狗日的江湖,有道义,有高义,也有卑鄙,也从不缺无耻。 每走上一段路,陈景就停留片刻,站于高处回首眺望,只要看出有丁点儿跟踪迹象,他就打算耍江湖无赖招数,找个偏僻角落,和崔妞当鹌鹑,随你可劲找,但凡出个声响让你们找到,就算我这野修不够格。 好在运气不错,两人一天几十里路下来,一路平静,未曾有意外惊喜,至于是否明元仙师良心发现,又或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女二人对那位仙师观感不曾改变多少,即便再碰上,是敌是友全在他人,陈景和崔英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上两天,崔英看中一座小山头,施展轻功,踩踏树枝来到山顶处,眺望四处远方,终于瞅见眼力尽头处有人烟迹象,纵身一跃下了山头。 “我估摸再走个小两百里路,就能碰到村庄城镇了。” 陈景听后点头,合起老旧舆图,“还是找人问路靠谱一些,看图寻路,心里总是没底。” “两天,不能再多了。” “啥意思?” “我能遭得住,可我肚皮不行啊。” “吃货!” 陈景骂上一句,看去前边道:“虽然不清楚具体多远,小心起见,三天能到就不错了。” 崔英随手划拉一下四周树林,呵呵一笑,“咋的,谁还能在这种地方埋伏咱俩?连打猎的野人都不会跑这么远,这么小心,至于嘛?” 陈景先行一步,迈过草丛,说道:“甭废话,赶路。” 崔英随口嘟囔一句,在后边跟着,瞅见草丛中飞出一只野鸡,刚提起兴趣,心里乐开花,忽地脸色平静下来,抓只野鸡不难,难的是自己手艺不精,路上被她糟蹋过的野食不下双手之数了,能烤熟就不错了,往往外边烤糊,黑如木炭,里边还是夹生的,吃一口就吐出来,硬是对付着,也咽不下去。 看来偷学手艺也得费心,只得外表功夫,也只能苦了自己。 陈景对她手艺嗤之以鼻,碰也不碰,崔妞的手艺连她自己都咽不下去,足以明证,那就不是给人吃的东西。 想学啊,没得问题。 可你躺地上装死是怎么一回事?活该你学不会,等着吃屎吧。 一路慢悠悠穿梭丛林,好巧不巧,两人碰到在一棵大树下小憩的佟道长爷孙俩。 说起来佟道长没了驴子,陈景和崔英二人虽说没有全力赶路,可仍是过了几天才能碰到爷孙俩,跑路功夫硬是要得。 崔英走过去蹲下身,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弄佟道长鼻孔。 佟道长也是心大,在这荒山密林中,兽类横行的地方,敢带着孙女一起睡觉,也不怕被叼走了。 陈景原以为佟道长会走一条大道驿路,不想在这里再次遇上,回想那时佟道长邀两人同行赶路,估摸早就料到如今局面,有着让男女两人“护驾”的算盘在其中。 佟道长睡梦中不胜其扰,狠狠打个喷嚏,迷糊的眼睛睁开,抱着闺女后腿在地上蹭出几步远,嘴里喊道:“呔,何方妖孽……” 片刻过后看清两人面孔,顺势将手里孙女在地上一墩,双手拍打道袍灰尘,一脸风轻云淡,左手捏子午诀,当胸竖直,微一低首,口中念道:“福生无量天尊。几日未见,又遇两位道友,何其有幸。” 崔英不管老道问候,抱起小珠儿亲昵起来,小珠儿刚睡醒,仍在迷糊中,只得由她胡来。 陈景拱手道:“道长为何不走大路,专挑小道?” 佟道长脸色急转直下,心冷道:“不如此,赶路不稳当。” 陈景愕然,问道:“怕遇见心怀不轨的野修?” 佟道长看去一旁深陷“魔爪”的孙女,头疼道:“不止野修,江湖门派弟子在野外仗势欺人,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绝非少数与偶然。” 陈景思量片刻道:“想来道长过往路上遇到些龌龊事。” 佟道长点头道:“不多,不过足够痛彻心扉,铭记终生。” 既然如此,陈景不再多问,揭人伤疤可不是为人相处之道。 佟道长看看两人空无外物,蹭到崔英身旁,佯装随意问道:“道友买下了驴子,没使唤?” 崔英听他这么一问,这才想起,还有一头驴子没带走,抱怨道:“忘带走了。我这力气扛一头驴子不费事儿,驴子叫唤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