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此让陈师傅修补,不外乎图省钱,偶尔老主顾来了,陈师傅不收钱也给修补一番。 半月下来,来此的老主顾,都晓得打铁铺来了一位“小陈师傅”,不善言语,不喜吹牛,没事儿就坐在铺子里面发呆,给人呆头呆脑的印象,是个腼腆小伙子,好在手脚灵动,干活利索,当天的事,从不等到隔天。 陈景闲暇时也不是一直待在铺子里,偶尔出去晃荡一圈,一般都在铺子周围,穿梭于草棚之间,大人少有懒汉,多是忙各自的去了,剩下一群半大孩子撒欢乱跑。 陈景不是崔妞,岁数大了还是想当孩子王,看到成群孩子就往里边硬凑,牛皮吹得飞起,总能唬住一些见识不够的孩子。 陈景避开那些孩子,那群孩子却围着他打转,作为半个本地人的流民孩子,打量几眼就晓得陈景是外来人,一个个忍不住好奇询问。 “南边来的,还是北边来的?” “你自己一个人么?” “娶媳妇了还是打光棍?” “你读过书没,会写字不?” “看起来秀气,估计也不是啥好人。” “对对对,俺娘说过,脸上越白净,心窝子越黑。” “说不定他就是江湖行骗的,前阵子不就闹过一出,拐走好几个孩子。” 陈景叹口气,半大小子,正是混账的时候,啥都敢想,啥话都敢说,真想挨个给他们几个脑门来一巴掌。 忍了又忍,陈景不愿和他们斗嘴,最终认怂,疾走几步回了打铁铺。 远远瞅见铺子面前有几个黑衣人,相比城外流民满是布丁的粗布麻衣,这几位黑衣人衣料考究多了,外人见了,难免会多看几眼。 黑衣人前脚才离开,陈景后脚回了铁匠铺,看陈师傅忙乎火炉,问道:“咱这是有大活了?” 陈师傅摇头道:“这事你别掺和,一个操持不好,会出人命。” 陈景疑惑道:“帮忙都不成?” 陈师傅丢下火钳,喝口凉水道:“你初来乍到山窝城,有些忌讳不清楚,这几天你就不用过来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 话里有深意,却没点透,陈景不好过问太多,交情不到,陈师傅言明让他别掺和,已经足够好心好意了。 陈景转身走出铺子,觉察后边异样,扭转身来,一手抓住投来的斧子,疑惑的看去铺子里面。 陈师傅点头道:“你能有这身武艺,足以自保。不过我还是劝你晚上别乱走动,山窝城晚上一直不太平,不是一般江湖武人能对付的,见识不足,本事不够,很容易陷进去。” 陈景放下斧子,问道:“怎么个不太平法?” 陈师傅看他一眼道:“人鬼横行。” 回去客栈路上,陈景一直琢磨那句“人鬼横行”,难道邹老魔只在晚上出行? 陈景不是没在晚上走动过,除去那座勉强还算森严的城主府,城内街巷大致都被他走过一圈,没能察觉异样,难道还要找一个“良辰吉日”,才能碰到那位老前辈? 一阵敲锣声远远传来,陈景瞅见主道居民自行靠边,远处一队凑合的仪仗走来,前边步卒开路,后边八人步辇缓缓走近。 步辇四周垂下黑纱,此刻无风,众人只能看到里面模糊身影,不得真容。 陈景喃喃道:“城主出巡啊。” 师父说是让他找狗,可万一让他歪打正着找到呢?即便冤枉了这位城主,试探一下而已,陈景有把握全身而退。 陈景正在考虑是否要试探一下这位城主的身手,瞅见前边临街阁楼上露出半个脑袋,正偷偷摸摸打量越走越近的步辇,看那样子极为小心谨慎。 陈景只好暂时收手,打消对步辇出手的念头。 一少年模样的孩子贴伏屋顶,右手握紧一把匕首,时不时抬头看去步辇,偶尔回看一下后边,掐指默念,等到步辇临近,起身半蹲时,听到后边传来一声嗓音。 “就算你助跑几步,也跳不上步辇。” 少年猛地回头,手中匕首指向来人,面色略有意外,竟是见过这人。 身后步辇慢慢走过,少年丧气又恼火道:“关你屁事?” 陈景自然也认得他,或是“她”更合适,这假小子在城外疯跑疯玩,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不少人也晓得她是个假小子,只不过都是落魄流民,没人会在意吃饱喝足后才有的男女礼数。 陈景好奇道:“报仇?” 少女瞥一眼越来越远的步辇,威胁道:“敢和人乱讲,老子给你开膛破肚。” 陈景笑着摇头道:“就你这本事,即便手刃了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