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但他述说的内容却十分沉重。 布鲁克林坐直了身体,把玩光标的手指停了下来。 “我们在父母的爱与鼓励下成长,我们遇到挫折时,父母会安慰我们,并告诉我们,再试一遍。” “我们失败,我们陷入低谷,我们出糗难堪时,我们的同学可能会笑话我们,我们的同事可能在幸灾乐祸,我们的朋友可能害怕离我们太近被倒霉传染,只有我们的父母。” “各位,只有我们的父母,他们不会嫌弃我们,他们会安抚我们沮丧的情绪,让我们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然后他们会鼓励我们‘再试试’,‘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你是最棒的’。”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最棒的。至少我长得不如汤姆汉克斯帅,我也不是最好的律师,我不是成绩最好的学生,我……我们没有任何一个领域能确凿无疑地承认自己是世上最棒的。” “但我们的父母却会这样说,他们也真的这样想,他们盲目地相信我们,相信自己的孩子就是最好的。” “父母就是我们的避风港湾,不论我们在外面遭受到多么残酷的打击,都可以躲进避风港湾里,汲取力量,再次出发。” “可我的当事人不能。” “他没有避风港湾。” “他的避风港湾里常年狂风骤雨,惊涛骇浪。” “他从没听过父母的夸赞,他的成长里,唯一伴随着他的就是母亲的贬低。” “陌生人对我们的贬低我们尚且会不舒服,更何况是来自母亲的贬低?” “来听听这些来自我当事人贝内特先生母亲口中的‘美妙形容词’吧。” 律师的音调稍稍有些拔高,这让他的声音带了些尖锐,听起来充满讽刺。 他转身拿出一本文件,站在陪审团面前打开,照着念道 “你这个臭虫!不要让餐具之间彼此碰撞发出声音!我已经警告你十几年了,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你的脑子已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吗?你这头蠢驴!上帝!我为什么要生你这头蠢驴?” “这只是开胃菜。”听到陪审席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律师说道。 “你注定一事无成,贝内特,早在生下你的那一刻我就看穿你了,你就是个废物,你什么事都做不成。” “没人在乎你,贝内特,认清楚自己!你就是一只虫子,渺小而招人厌恶,我为什么要照顾你这么一只虫子!滚开!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看到你!你让我感到恶心!” “你就是一团糟,哪怕跟你说一句话都会被你传染霉运。” “这简直难以置信!你这样一头蠢笨的像驴子一样的蠢猪,怎么可能成为大学生?你给了他们多少钱,贿L他们?” “人家只是看你可怜,才带你一起参加比赛的,你这只虫子!如果不是你拖后腿,哪怕把你换成个乞丐,人家一样可以获奖,名次可能比带着你这只虫子还要高!” “你这个废物!你为什么一件事都做不好?你真的是一只虫子!不,你连虫子都不如!” 随着律师不断往下念,法庭里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人们被贝内特母亲的恶毒语言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母亲。 布鲁克林不得不敲响法槌,让法庭秩序恢复。 “这些仅仅是冰山一角。贝内特先生每天都要忍受这样的贬低跟辱骂。” “尽管她是贝内特先生的母亲——没错,她生下了贝内特先生,但她每时每刻都在打击贝内特先生。” 律师很懂得分寸感,他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点到为止。转而说起了一个令布鲁克林倍感惊艳的角度。 “如果是你,你会把这样一个只会贬低自己的母亲放进自己家里吗?” 律师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几名陪审员下意识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 现在他们已经有点儿理解贝内特为什么杀死自己的母亲了。 也许当时他并没有真的生出‘杀人’这一想法,但被人追着贬低谩骂,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等回过神来后,想到过往种种辱骂,决定袖手旁观。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我们通过清点贝内特母亲的遗物确认,她有贝内特住所的钥匙。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不经过贝内特先生的允许,直接进入。” “我们对陌生人闯入自己的私人领地而感到紧张,感到被冒犯,那么熟悉的人呢?” “这个一生都致力于辱骂、贬低自己的儿子,不遗余力地想要毁掉自己的儿子的母亲呢?” “她未经贝内特先生这个主人……” “Obje! Ladatoin!这是臆测,缺乏真实性!” 安妮·奥尔丁顿起身大喊。 律师不管不顾,继续往下说“未经贝内特先生这个主人的允许,就私自闯入贝内特先生的私人领地。不论按照纽约州法律还是按照联邦法律规定,在感受到自身受到威胁时,主人都可以开枪杀死闯入者。” “法官阁下,这是推测!不属于事实!”安妮·奥尔丁顿继续大喊。 律师甚至不去理会布鲁克林的裁定,上下嘴唇翻飞,语速不断加快“贝内特先生从母亲身上感受到了威胁,死者不断对贝内特发动语言攻击,羞辱贝内特先生。” “在这种情况下,贝内特先生杀死她完全符合法律。” “更不要说贝内特先生只是将人敲晕,在室友回来后甚至还同室友一起将人送至医院。” “Obje!!Obje!!Obje!!Obje!!”安妮·奥尔丁顿嘴巴里不停地重复着‘反对’,企图用这招打断对方的输出。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了三下法槌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