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穹庐,繁星若河。
工业污染暂未侵蚀到的地方。穹庐边际像一口锅,就这么倒扣在大地上。
这口锅的边缘在星光和月光的交相辉映下,呈现出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青黛色。而锅底,除了若河的繁星,还有银灰色的月光。
大漠月光的轮廓要比内地大上许多,也清冷许多。
月光下,燃起一簇篝火。篝火内里的一圈除了村小的二十来个孩子,还有一些家里实在缺乏劳力而早早辍学劈材喂马,牧羊赶山的半大孩子。
圈外一层,是孩子们的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喜欢凑热闹的闲散村民们。老少村民们都在看篝火旁那张脸看到入迷。
这张脸上,单拎任何一样五官出来都不是最合适的美人面相。比如额头稍宽。可是除了黑缎面一般的直溜长发,恰恰额头上有细碎的刘海将它掩盖;
比如眉毛太浓,可是精心修剪的浓眉如一张迎风轻摆的柳叶。加上大眼睛再加上长长的睫毛却显得那么恰如其分;
比如鼻梁太挺,但是谁能拒绝这么挺拔的鼻梁配上个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张此刻正轻抚口琴的樱桃小口;
更不用说那火光里影影绰绰却在圆润与尖锐间刚好平衡的下巴。
老支书侧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家孙子后面,把旱烟锅在自己的鞋底子上敲了敲。
然后一边掏他的烟锅子一边对着篝火边的侧影说,咦,这娃美的很,就是性子忒拗。不见得是好事呀。
村里唯一没出门打工的中年男人很不赞同老支书的看法。他把埋在柴火灰烬堆里的马铃薯和白薯一边用树枝刨出来检查是否熟了。
一边嘴上还接老支书的话说,你咋知道人性子拗。我看一美遮百丑,性子拗也可以找个好人家没问题。
有嘴长的老年村妇们看老支书一个大男人都开口说这女娃美的很了,自然是要搭腔评头品足一番的。
这个戈壁里的村庄有独特的美食美景。自然也有全国千千万万数之不尽的村庄同样的境遇,面对着同样的问题。
村里的青壮劳力全部一窝蜂去南方打工讨生活了,留守在家的只有老弱妇孺。当然,留守的也包括村子里的几十个孩子和一个外村来的代课老师。
几十个孩子都是义务教育适龄孩子,走进村小独间教室混着上所有小学课程的却只有二十来个孩子。
除了有那么一个两个跟随父母去了南方上学。除了村小里二十来个各年龄段的。其余的半大孩子全都要上山下地,牧羊打草。
等待着年龄足够立即跟随父兄们走上南下谋生的步伐。村里唯一算青壮男劳力却没外出的,是因为老母亲卧病在床而无法出门。
跟全国千千万万数之不尽的村庄一样。这个戈壁里的村庄除了逢年过节和红白喜事。
要不是间或各家各户传来的鸡鸣狗吠或者偶尔打骂孩子的沉闷声响,完全是一潭戈壁沙窝里的死水。
前些天,村里唯一一个在乡中心校上初中的大孩子负责带路。中心校的校长给村民们带来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女娃子。